顧清離卻突然一反常態的哼笑一聲, 斜睨著那掌門人道:“朝生夕死……如今確實也算是命數已盡。”

天玄掌門隱隱聽出了顧清離是在指桑罵槐。

他何時受過這種冷眼?當下便冷下臉,問道:“你什麼意思?”

顧清離卻小幅度搖搖頭, 移開視線不說話了。

掌門臭著臉冷哼了一聲,卻聽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些微斥責的問道:“我先前與你怎麼說的?”

這發聲之人大約有些身份, 天玄掌門這才不情不願的將雙手從背後掏出,轉身不知對著哪裏微微彎腰行了一禮, 應道:“是。”

他言罷又在那塞著凡人的地窖之上搭建了一層結界,隨即對杜仲道:“待會我再派弟子前來安排這些凡人的去處, 杜長老不用擔心。幾位請隨我走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那群妖物自那還未現身的蒼老聲音一出聲, 便似乎是對地上的人們失去了興趣, 隻是盤旋著聚攏到那五彩的大鳥邊上,片刻後一齊向高處飛去。

掌門又道:“這裏有尊者應付,我們快走吧。”

幾人自然沒有異議, 都隨著他走了。

那異域女子大約是他們群體中的小頭目,此時見天玄掌門不怎麼好惹,杜仲與顧清離似乎又和這掌門有些恩怨, 眼珠子一轉便要先來會會杜仲。

但她大約是實在沒話, 一開腔就道:“你們真有意思。”

杜仲聞言回頭瞥了她一眼:“什麼?”

她又道:“正道修士不過如此, 假模假樣的厲害, 一個個看著光鮮亮麗,實則還不如我們這些邪魔歪道呢。”

這次都不用杜仲說什麼,天玄掌門便回過頭冷颼颼的看了她一眼, 她便住口了。

天玄掌門並未直接帶著他們回天玄,隻帶著他們遠離了先前那處便停下來等著了。

那異域女子不過消停了片刻,就又湊過來搭話:“誒我問你,那怪鳥是怎麼回事?我們先前本來閉關修行,但前幾日聽到了些大廈將傾的風聲,便想出來看看,結果一出來就碰到了這種事情。”

這女子頗有些沒大沒小的樣子,似乎什麼世俗的禮義廉恥也通通是不知道的。

先前她身上的衣服被鳥爪子抓破了好幾道,卻漫不經心的根本沒注意,這會一與杜仲交談,又要直接往他身上貼好湊近些說話,顯出她不想搭理天玄掌門來。

顧清離在旁邊見了,便默不作聲的從中作梗,一邊側過身從兩人之間橫插而過,一邊道:“我見前麵似乎有棵果樹,師尊趕路一天也沒進食,現下正好給師尊采些果子過來。”

“有意思。”那異域女子被扒拉到一邊,眨了眨藍藍的大眼睛,輕聲嘀咕了一句,“別人沒長手似的。”

她自以為自己聲音夠小,但其他人都是聽得到的,杜仲便心道:你看什麼都有意思。

但他還是客氣道:“我也是頭回見到,不清楚。”

那邊顧清離雖然是為了故意將別人擠開才說要去摘果子的,但他卻是真的看到了果樹,隻是遠了些。

他雖然走開了,但卻並未將注意力完全的從杜仲身上移開。

卻見那女子一直在往杜仲身上貼,紮了顧清離的眼。

他屈指在果樹樹幹上敲了敲,那樹便仿佛是被凍到了的人一般哆嗦起來,其上的果子跟著被抖落了下來,卻未掉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便懸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