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立刻追問:“如果那方世界什麼都沒有, 那你是從哪來的?”
杜仲:“憑空出來的。鳳君當年也被關在時空裂隙中那麼久,不該比我清楚嗎?”
但他既然這麼問了, 自然是不知道虛空之外是何種光景的,大約被困在時空裂隙中還與破碎虛空有所差別。
鳳君當年眼瞅著附著龍君魂魄的屍骨被扔進時空裂隙,自己也跟進去, 一困便是許多年,不光想要護著的人渣都不剩, 甚至連自己都差點灰飛煙滅。
杜仲這一下信口胡說自然是戳中了他的痛腳,鳳君一下頓住了, 盯著杜仲一句話不說。
過了半晌他才偏過頭,掃了玄夜一眼, 隨即下意識的用指尖卷了卷垂在臉頰兩側的發絲, 才又笑了起來,輕柔道:“當年似乎也是你第一個找到的那處時空裂隙,足以見得你與眾不同。你不願說沒關係, 我讓你的血肉為我指路!”
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但杜仲被他提著脖子拉到麵前,甚至連鳳君臉上的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自然注意到了他平靜之下的喪心病狂。
他一笑起來便停不下來了, 微微歪了歪頭, 又道:“說起來, 我當年還真是要謝謝你。如果你沒發現我,我自然不會被帶出來,自然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便也沒有今日的事情了。”
杜仲心道:你掐著我脖子的樣子,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覺得感謝我!
杜仲來時的世界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太過光怪陸離,就算他實話實說,這也不是鳳君想要的答案。
前幾日見麵時鳳君還是一副貴公子樣,這幾日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股子瘋子勁兒。但長眼睛的都看的出來他是為了追尋龍君,到底還有個盼頭,杜仲怕一說明白了他不可能找得到,就徹底刺激了他,不好說會有什麼後果。
還不如讓鳳君覺得他嘴裏沒一句實話,他便選擇了閉口不言,並未再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語。
這時卻突然聽見一聲長劍出鞘的輕微“刺啦”響聲,是顧清離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緊接著便一如往常一般淡漠的開口:“這便是前輩認為,值得追尋的東西嗎?”
顧清離的佩劍正是多年前鳳君親手送給他的,據說是龍君的佩劍,現如今取出也不知是想提點些什麼。
“當年送給你,不過是覺得如此好劍不好隨著我們灰飛煙滅,恰巧你與他又有幾分相像。”鳳君看了一眼,答道,“如今不如物歸原主吧?”
他言罷突然一展衣袖,便見到下方地麵之上的血色紋路突然又猛地擴展開來,帶動著周遭的靈力向著鳳君聚攏而來。
這些年來杜仲雖然不及顧清離,但修為到底已是今非昔比,鳳君若是出手他本該是躲得開的。
方才他便能看出來鳳君似乎又有了新的技能加點,如今看來正是因著他鑽研出來的陣法。
這會鳳君抓著杜仲的脖子,大約是想把他也碾成血沫沫,然後用什麼秘術指引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又有何種齷齪的心思。但我是龍君的兒子。”顧清離輕挽了個劍花,沒敢輕舉妄動,卻突然盯著鳳君,露出個帶了些許諷刺的淡笑,仿佛已經將鳳君整個人看穿,“破碎虛空又能如何?你早該心裏清楚。”
你就算眼巴巴的拚盡全力去找他,去追尋他,又能如何?毫無用途,沒有人會多看你的付出一眼。你所追尋之物,一文不值。
杜仲先前才被騷擾過,這會格外的機靈,一聽這話頭便瞬間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又盯著鳳君看。
一個人如何才能做到守著另一人的屍體度日,如何才能做到在對方已經死去,為了那一點點的骸骨還能到奮不顧身的地步?兄弟情?
恐怕這位鳳君,一直以來都對龍君有著不該有的綺念。
顧清離大約是猜對了,這話一下就戳中了鳳君的心坎。“我是龍君的親生骨肉”,僅這一句卻足以誅心。
鳳君微一點頭,並未答話,隻道:“怪就怪你們帶我出來了吧。”
若我隨龍君灰飛煙滅於一處,倒也還好。但你們偏要把我帶出來,恢複我的神誌,讓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一無所有。
我還是那華貴優雅的鳳,複生伊始便受同族的萬千期許,但誰人知我夜夜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此時四周的靈力已經都湧過來湊近了鳳君,他猛地一用力,杜仲便感覺到有什麼湧入到體內,擠壓膨脹,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爆開。
他便皺起眉輕哼出聲:“唔……”
顧清離盯著他們,卻不敢貿然出手,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把杜仲全須全尾的從鳳君手中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