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死寂過後,池聘突然開口,聲音就像午夜突然響起的咒語,恐怖得令人發指。
“怎麼不進來?”
吳所畏看著池聘手邊那一疊厚厚的“罪證”,木然回了一句。
“不敢進。”
池聘懾人的目光掃過去,“還有你不敢做的事麼?”
吳所畏沒說話。
“進來。”池聘的語氣還是淡淡。
吳所畏踏進去的那一刻,帶著一抹深思熟慮紅的決然。
池聘不動聲色地看著吳所畏一步步向他靠近,臉依舊是那張臉,她以為表情永遠瞞不過他的發言的那張臉。現在看來,他真的太自以為是了,她曾經自鳴得意的那些駕馭人的本事,在吳所畏的身上就像一個笑話。
“這些都是怎麼回事?”池聘把“經驗總結”遞到猥瑣畏手裏,“你給我解釋清楚。”
吳所畏低頭看到的那一頁,赤裸裸地記載著她當初那個詳細的計劃,以及對池聘這個人的各種詆毀和貶低。
以前想過坦白之後各種各樣的解釋,現在突然發現,什麼話說起來都如此的無力。
“你不是看到了麼?”吳所畏說。
池聘死沉沉的一張臉驟然變黑,診桌直接被他的腳平移了一米多,吳所畏木然的一張臉瞬間被池聘拉至眼前。
“我看到什麼?”池聘的吼聲如雷貫耳,“我看到了什麼?”
吳所畏說:“看到了我接近你的目的。”
“你和她這兩年都由聯係?你惦記了她兩年?你還想跟她和好?”
池聘眼中的痛楚想肆虐的洪水呼嘯而來,還有這一身大大小小替別人出頭的傷疤,就像一根一根的釘子紮進吳所畏的心窩,血肉模糊。
“是,你說的都對。”吳所畏供認不諱。
此時此刻,池聘有種想把吳所畏千刀萬剮的衝動,想把他按到地上狂草致死,想把他放到鍋裏燉,看著他在開水裏掙紮慘叫,最後連骨頭帶肉都被自個吞進肚子裏。
難受得池聘的眼珠爆紅。
可當他的手掐住吳所畏的脖子,觸到熟悉的肌膚質感,心裏某種東西就在那一刻崩塌了。
“我不管你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你告訴我,從開始到現在,你有沒有真心愛過我?哪怕一天一分一秒都算。隻要你點頭,所有的事既往不咎。”
吳所畏的心就像是在冰上翻滾,越來越涼。
“沒有,我之前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報複你和嶽悅。現在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利用你,利用你手裏的社會資源幫我謀財。等我足夠格了,能滿足嶽悅的要求了,我會繼續喝她在一起。我是直男,我怎麼可能和你在一起過一輩子?”
池聘慘灰的一張臉透著徹骨的絕望,聲音止不住的發抖。
“吳所畏,你贏了,你可以去被窩偷著樂了。我大方的向你承認,我他媽的現在生不如死!你段數太高了,我輸得心服口服,我活該,我自作自受!”
“生不如死……”吳所畏赤紅著眼珠反問,“你愛過我嗎?你捫心自問。這個詞用在我身上夠分量麼?”
“是……”池聘點頭,“我哪愛過你?你去別人家過夜,我都沒往你身上捅刀子;你公然在我眼皮底下搞曖昧,我都沒對你惡語相向;我打你一巴掌都要難受好幾天,寧可把你轟走也不願意朝你發火……這他媽的哪是哎啊?”
吳所畏的心被這幾句話砸的七零八落。
池聘兩隻手箍住吳所畏的肩膀,決然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他不愛你麼?你不是怪我對你太好,不足以印證感情的深度麼?從今天開始我換位!我起對他好,對他百般縱容;我他媽永遠不想見你,咱倆老死不相往來!”
吳所畏在這一刻才反應過來,池聘的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回收的可能性了。
“這個,是我給你找到的真相,七年前,汪碩並沒有和郭子感觸那種事。恭喜你,這麼多年的陰影終於除了,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他複合了。”
池聘接過那張光盤,笑容扭曲。
“我真高興我高興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吳所畏,我謝謝你,我謝謝你這麼對我,我謝謝你給我鋪路……”
“咱倆,就這麼著吧。”
說完,轉身出門。
直到池聘的車從視野裏消失,吳所畏才衝著馬路哭嚎一聲。
“我他媽的愛不愛你,你自個還不知道麼?”
手抵著門框,勉強維持站立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