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2 / 3)

“嗯!”沈雲逸點點頭,又喝了一小口。

顧行景慢悠悠晃著手中的酒杯,姿勢慵懶又隨性,散發出濃濃的荷爾蒙氣息,跟旁邊雙手捧著杯子,滿臉天真爛漫的沈雲逸形成鮮明的對比,卻又詭異地契合。

烤串滿滿當當擺了一桌,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沈雲逸等顧行景拿起一根羊肉串,這才開動。

一陣風吹過,沈雲逸最近沒去理發店,頭發有點長了,這會兒在空中肆意飄蕩,有那麼幾縷還差點纏到烤串上麵。

他撩起頭發別到耳後,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卻看得顧行景再次口幹舌燥,灌了幾口冰啤酒才恢複冷靜。

擔心自己會從人退化成畜生,顧行景清了清嗓子,主動找話題,“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小時候見過我,那時候我什麼樣的?”

沈雲逸抬起頭,不懂顧行景為什麼要問這個。

他歪著頭思考了片刻,還沒開口呢嘴角先翹了起來,靈動漂亮的眸子也彎成兩彎漂亮的小月牙,“你那時候比我高一個頭,翻牆爬樹不在話下,還特別愛笑。”

“是嗎?”明明是顧行景先開的頭,問的也是小時候的自己,可看到沈雲逸這麼開心,語氣透出一股酸氣。

“你還說想當冒險家,那樣就能去很多地方。”回憶往事,沈雲逸笑得特別燦爛,他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從前的點點滴滴,周身縈繞著濃濃的幸福氣息,讓人移不開視線。

從他的描述中顧行景心中逐漸勾勒出小時候的自己拉著還是小蘿卜頭的沈雲逸各種調皮搗蛋的畫麵,那些事確實有可能是他做的,但他卻一點都記不起來,這種失憶的感覺讓他特別煩躁,甚至懷疑沈雲逸是不是認錯了人。

“照你這樣說,我們認識的時候你也沒多大吧?”顧行景體貼地給沈雲逸倒了一杯冰鎮楊梅湯,“好幾年前的事情你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沈雲逸雙手抱著被子,嘴角輕輕彎著。

那時候他的世界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已經處在崩壞的邊緣。

突然有人帶著水和種子過來,隔段時間便來澆水施肥,跟他一起欣賞長出來的花朵,告訴他生活還是很美好的,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分開後每次快熬不下去了,他就回憶從前跟顧行景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這才有繼續生活的動力,否則真的撐不到今天。

“那以前的我跟現在的我,你更喜歡哪個?”顧行景微笑著拋出了一道送命題。

沈雲逸瞪圓眼睛,這個問題跟伴侶和親媽同時掉水裏先救誰有什麼區別?

“這、這兩個不都是你嗎?”沈雲逸憋了半天,臉都紅了才憋出來這樣一句。

“如果我非要讓你選一個呢?”沈雲逸越是為難,顧行景越忍不住想逗他。

沈雲逸頭禿,無法抉擇,他可憐兮兮地看著顧行景,“不能兩個都選嗎?”

“不能。”顧行景麵上特別冷酷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眼看著沈雲逸急得都快冒汗,眼眶都紅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行啦,我逗你的,不要你選了。”

“真的嗎?”沈雲逸小心翼翼地問道。

“騙你幹嘛?”顧行景揉了揉沈雲逸的腦袋,感慨了一句這小孩兒發質真好,又軟又絲滑,不像自己,頭發又粗又硬,跟性子一樣不討人喜歡。

沈雲逸這才放心。

“不過——你這小孩兒挺貪心啊,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在你麵前竟然還惦記著小時候的我,嘖嘖嘖。”顧行景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就差說沈雲逸是渣男本男了。

沈雲逸:“”

這話他沒法接。

過了一會兒,沈雲逸攏緊顧行景的外套,想到即將說出來的話,心髒仿佛被生鏽的刀用力切割,發出一陣陣鈍痛。

他垂下眼眸,飛快眨了幾下眼睛將濕意逼了回去,甕聲甕氣道,“顧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顧行景眉梢微挑,以為沈雲逸想跟他討要什麼,笑得不以為意,“說吧。”

沈雲逸握著烤串,指尖微微泛白,他低著頭不敢看顧行景,生怕自己改主意,一鼓作氣說道,“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假扮未婚夫夫這個提議不太妥當。”

說完這句話,沈雲逸整個人都輕鬆了,但與此同時也產生了特別強烈的空虛感和迷茫感。

回顧跟顧行景相遇後的點點滴滴,從始至終都是顧行景在付出,自己在索取。

於他而言,顧行景是救贖,是希望。

可對顧行景來說,他是什麼?

“哦?哪裏不妥當了?”顧行景動作一頓,危險的氣息悄悄蔓延開來。

難不成小孩兒想起來小時候遇到的人不是他,現在反悔了?

“沈家跟顧家差距太大了。”沈雲逸捂住用疼痛來抗議的心口,不動聲色做了個深呼吸,“跟我假扮未婚夫夫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我爸那個人特別不靠譜,我擔心將來他會打著你的幌子做不好的事情。”

“還有我大哥,沈家現在情況不好,他前段時間還來找我,說想讓我幫忙爭取一下城西那塊地皮,我打聽過了,那塊地皮依照沈氏集團的能力壓根吞不下,真遂了他的意顧氏集團肯定要吃虧。”

沒有什麼是比親手扯斷救命稻草更讓人絕望的事情,但與其等到沈家人拚命作死消耗完了顧行景對他最後一點情分,不如在氣氛還不錯的時候戛然而止,這樣說不定以後顧行景想起他時還能記著點好。

無論如何沈雲逸都不想從顧行景眼中看到憎惡或者反感,真有那麼一天,他會瘋的。

他想努力成為可以跟顧行景並肩前行的強者,而不是攀附於對方生存的菟絲花。

“還有呢?”顧行景敲了敲桌子,等待著他的下文。

“嗯?”沈雲逸疑惑。

他都把話說得這麼清楚了,還有什麼?

“我當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這個。”顧行景眼中的風暴逐漸退散,他靠到椅背上,笑容散漫,仿佛剛剛那個蓄勢待發的凶獸隻是一場錯覺。

“放心好了,既然我選擇了你,就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破壞計劃。”

“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我來處理,你隻要乖乖留在我身邊就行。”

“可是——”沈雲逸還想說什麼,被顧行景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是不是不聽話?”顧行景故意拉下臉嚇唬他,“非要惹我生氣才高興?”

沈雲逸忙不迭搖頭。

“我好歹也是顧氏集團的總裁,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幹脆找根繩子吊死得了。”顧行景被他這愁眉苦臉的小模樣逗笑,聲音都透著濃濃的愉悅氣息。

沈雲逸捧著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抿了抿唇,徹底豁了出去,“其實我跟沈家其他人沒什麼感情,在外公家的時間都比在沈家長,要是他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用顧忌我。”

“你就這麼怕我被他們占便宜?”顧行景語氣意味不明。

“嗯。”沈雲逸偷偷看了顧行景一眼,老實點頭。

顧行景被他的反應鬧得哭笑不得,往常也有不少人對他示好,特別是有錢或者有權的少爺小姐,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所圖。

答應跟沈雲逸假扮未婚夫夫時他也做好了扶持沈家的準備,可沈雲逸始終沒有提過一句,今天還說出這樣一番話,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顧行景扣了扣桌子,“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嗯?”沈雲逸挺直脊背,滿臉嚴肅。

“要是那天來相親的不是我,而是別人,你也會對他這樣掏心掏肺嗎?”想到這個可能性,顧行景眼中不自覺帶了幾分戾氣。

“不會。”沈雲逸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其實那天我已經做好拒絕的準備,隻是沒想到來的人是你。”

“其他人都不行,隻有我可以?”顧行景被他這記順毛擼哄得服服帖帖,倆上也帶了幾分笑。

沈雲逸有些害羞,小聲嘟囔道,“他們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也沒有給我出過頭。”

沈家那些人不給他委屈受不指使人欺負他就是好事了,怎麼可能真心為他著想?

顧行景是他曾經在沈家艱難求生時唯一對他釋放善意的人,現在遇見了又多次給他撐腰,孰輕孰重,沈雲逸拎得清。

這話說得顧行景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他不擅長煽情,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那要是對方不同意,就看上你了呢?”

“反正我不答應。”沈雲逸怕顧行景不相信,猶豫幾秒,還是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桌上那個陶瓷花瓶看著挺結實的。”

顧行景疑惑了幾秒,對上小孩兒忐忑的目光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他直接笑出聲來,“那天進門時我看到你盯著那花瓶好一會兒,還以為你喜歡,結果——”

顧行景搖了搖頭,“你這小孩兒,脾氣還挺倔。”

原以為沈雲逸性子跟他長相一樣軟綿乖巧,現在發掘出他的另一麵,顧行景越發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寶藏。

“我沒有暴力傾向,從小到大也沒怎麼打過架,那天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沈雲逸補充道,生怕影響自己在顧行景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