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午終究不是精神病人,至少精神病人不用卯時一到就要起床上工。
“小尹啊,我跟你說一個消息!”
尹午剛剛擺好茶座,就聽到掌櫃神神秘秘的聲音從自己背後響起。
哪怕自己已經能初步控製身周氣機運行,竟然也沒察覺到掌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掌櫃的名字分明無法在長生秘卷上查詢,說明他這並不是武功,隻是單純的手腳輕便罷了……’
尹午一邊惡意猜測著掌櫃是怎麼練就這“獨門輕功”的,一邊臉上帶笑、狀似感興趣地問道:
“掌櫃的,您可是又聽到什麼一般人聽不到的機密?”
掌櫃笑得胡須亂顫,分明是被捧到了癢處,卻猶自仔細查看了左右,然後才俯到尹午耳邊,輕輕說道:
“你可知道,李大俠就藏在大都!”
“當真!?”尹午“大吃一驚”,環顧左右,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正在往外搬運酒壇子的酒保身上。
“那還能有假!”掌櫃眼睛一瞪,大有你不相信你就死給我看的架勢,接著說道:
“昨日下午提刑司的人又找了過來,要我一有李大俠的消息,就趕緊報給他們……你說,要不是他們發現了李大俠的蹤跡,又如何會有這般舉動?”
“原來您也是猜的……”尹午嘟囔了一句,看到掌櫃要變臉色,迅速改口道:
“不過這推測細致入微,又符合邏輯……提刑司沒找您去當刑獄使是他們沒福氣!”
掌櫃臉色一肅,擺了擺手:
“哎!提刑司乃是公門,莫要這般頑笑……若是他們聽到了,強行請我去可如何是好?”
‘要說還是您牛!’
尹午在心裏默默給掌櫃點了根蠟燭,旋即繼續收拾起桌子,掌櫃也沒再搭話,轉身回了櫃台後麵,盤算起今天能有多少入賬。
‘尹先生。’
一聲呼喊憑空在尹午耳邊響起,驚得尹午手一抖,竟把茶椅的靠背掰出道縫來。
‘尹先生不必驚慌,這乃是一道傳音入密的法門,算不得什麼高深的功夫……尹先生,待會兒可否一敘?血海深仇,清白名譽,李某實在是等得有些……急了。’
雖然李一平說得平靜,但尹午從字裏行間中還是聽出了那一絲隱藏得很好的恨意。
李一平已近瘋魔了。
尹午內心暗歎,昨日他回柴房後,就得出了這個判斷。
早在與李一平第一次接觸之後,尹午就懷疑李一平連番遭受重大打擊,心性隻怕會產生變化。
但當李一平再度與煉火五鬼交手,卻成功反殺二人後,一股極意才真正從他身上出現。
原本的李一平縱使不如說書故事中傳唱得那麼偉光正,至少論事論跡也能稱得上是個有禮有德的君子。
甚至在他被尹午找上,有著暴露蹤跡的風險時,仍能正己守道,沒有直接下殺手。
接連遭逢大難,起初隻是使李一平心如死灰,無論如何做都繞不開一個問題:
雖然赤木道人殺了全家和自己力保的範氏,還栽贓嫁禍給自己,但李一平不僅不是赤木道人的對手,甚至連原本的手下敗將八大盜都能輕易取自己的性命。
這仇,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