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到會有這樣的展開。
幾乎就在他們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同時, 那些圍繞在井宅內的惡鬼也動了起來,直撲向眾人的方向。
眾人轉身就跑。
“所以燕哥的意思是,剛剛誰在腦海裏想這些東西了?”張無病覺得, 自己哭的心都有了。
他滿眼飆淚,邊跑邊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喊:“誰!是誰!”
而恰好在之前, 注意到了燕時洵視線方向的趙真:“………”
他默默看向跑在他旁邊的安南原。
張無病委屈的質問聲像是個開關,讓宋辭也想起來在進入井宅之前,路星星載著他們一路狂飆甩掉怪物追殺的事。
宋辭頓時:“………”
“安!南!原!”
宋辭咬牙切齒, 小少爺脾氣上來了直接懟:“為什麼你在哪, 哪就會變成地獄級難度?你那個腦子能不能不要繼續亂想了!”
“就不能想想羊駝吃草嗎!”
宋辭本來還對燕時洵的這個建議嗤之以鼻,覺得他肯定是在把他們當小孩子糊弄, 羊駝吃草怎麼可能有辟邪的效果?
他在來參加節目之前, 找鬼找了那麼多年, 就沒聽說哪個流派還有這種法門。
但是現在,宋辭忽然覺得,燕時洵不愧是他看中並且想從張無病手裏搶走的大師……說的好對啊!
羊駝吃草,真的可以!
其他人雖然嘴上不說, 但都默默看向安南原。
安南原:“qaq對不起, 但是我這個腦子, 它有自己的想法啊!”
他根本控製不了!
張無病生無可戀:“我覺得現在這裏,簡直像個恐怖電影展覽館——安南原你到底看了多少恐怖電影電視劇?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種類,甚至國外民謠傳說裏的東西都出現了?”
說這話時, 燕時洵剛手中文明杖旋過一圈,蓄力十足,掄飛斜衝過來的無頭騎士。
騎士砸出去時,正好撞在了後麵撲過來的提刀女鬼,女鬼原本猙獰的鬼麵頓時變得錯愕,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不等女鬼反應過來,已經在巨大的慣性下被扇了出去,中途一連撞倒了好幾個想要撲過來的鬼怪,最後“砰!”的撞在了牆上。
從牆上滑落下來時,又恰好摔在了從地麵上爬過的女鬼身上,砸得那女鬼瞬間腦袋稀碎,紅紅白白濺了滿牆。
不動了。
仿佛多米諾骨牌,燕時洵推倒了第一張,於是後麵的全數坍塌。
文明杖在燕時洵修長的手掌中靈活的旋了一圈,他冷笑,將文明杖重新拄向地麵,發出“咚!”的一聲,振聾發聵。
他雙手疊放在文明杖上,居高臨下的看向那些因為死亡而逐漸消散的鬼怪,目光冰冷,毫無懼色。
群鬼環伺,然而燕時洵眼睫微垂,迅速運轉的思維就已經決定好了如何應對。
就像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於陰陽交接的界線上行走,刀鋒一樣鋒利不可觸碰。
包裹在昂貴手工西裝中的身軀修長挺拔,每一道肌肉線條都恰到好處,當它們被西裝三件套覆蓋時,所有人都隻驚歎於燕時洵的俊美無儔。
然而,當燕時洵動起來的時候,那寸寸緊繃的肌肉所蘊含的強大力量顯露無疑,所有人才恍然記起——
燕時洵所擁有的,是怎樣強大的力量。
本想出手的鄴澧,默默放下手掌。但是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下意識屈了屈,像是想要抓住眼前青年的手腕,讓他和自己永遠同在。
鄴澧看著燕時洵傲然又沉穩的模樣,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眸光劇烈晃動如水波乍起。
而他的唇邊,卻勾起一絲笑意。
這是……他的驅鬼者啊。
獨一無二的,即便在黑暗中也燦燦生輝。
眾人眼睜睜看著騎士的一身鎧甲撞擊在牆壁上,發出叮咣的金屬碰撞聲,簡直覺得一陣恍惚。
——古今中外所有鬼大雜燴,頂不住啊!
安南原你為什麼看了這麼多恐怖電影,是不是人菜癮大!
眾人心裏在咆哮,安南原瘋狂默念羊駝。
但是,已經晚了。
安南原在腦海中想象出的鬼怪們,此時潛伏在每一個轉角和陰影中,窺視著逃跑的人們。
它們在黑暗中咧開惡意的笑容,渾濁空洞的眼珠死死盯著生人的血肉,渴望著啖肉飲血。
生人的恐懼,更是滋養他們最好的養分。
人們越是恐懼於黑暗中未知的危險,鬼怪就越是強大。
宋辭身體素質沒那麼好,小少爺出行都有專車接送,更沒有專門鍛煉過,所以跑了一陣就已經氣喘籲籲,小臉發白。
但這不是能停下來的時候。
沒人知道安南原的腦子裏到底想了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當這些東西,全部在現實具現化出來後,就變成了一種災難。
客廳四麵的落地窗和歐式玻璃大門,都被漸次砸碎。踏著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而來的,是那些從外麵衝進來的鬼怪。
甚至喪屍。
張無病不小心瞄了一眼,就被喪屍那皮肉分割高度腐爛的恐怖模樣,嚇得頭皮發麻。
他從沒有一次這樣痛恨自己的好視力,因為距離不遠,連喪屍腐爛的皮膚上那一道道的青筋紋路,還有猙獰傷口,全都準確的看在眼裏。
簡直讓人想要自戳雙目。
恐懼就像病毒,可以在群體中擴散。
不僅是安南原,隨著這些鬼怪的出現,幾乎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自己看過的視頻和圖片,最害怕的東西一一具現。
就像是一個連鎖反應,惡性循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終止。
走廊旁邊的門緩緩被推開,卻沒有人影,隻有一隻小小的陶瓷娃娃,睜著玻璃珠鑲嵌的眼睛,嘴邊還掛著固定弧度的微笑,直直看向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