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他又再高的力量和不遜於成年人的智慧,但有一部分心智,都始終停留在了幼時。這讓他行事常常與真正的孩童無異。
鬼魂們膽戰心驚。
鄴澧帶來的壓迫力讓它們隻想躲得遠遠的,但是惡鬼入骨相天然對它們的壓製力,卻讓它們硬著頭皮隻能留在原地。
而且最重要的……
井小寶的鬼氣動蕩,帶給鬼魂們的影響是堪稱恐怖的。
已經有一些沒那麼強的鬼魂,已經奄奄一息的倒在了陰影裏,隨時都會魂飛魄散。
其他鬼魂的慘狀,嚇得鬼魂們絲毫不敢懈怠,自然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想要逗井小寶笑出來。
而節目組的商務車在張無病的引路下,抵達了燕時洵的小院時,一開車門就正好撞上了這樣的場麵。
趴在牆上的鬼魂也沒有想到,竟然能有生人突然闖進來,在鄴澧這樣強大的壓迫力之下,這些生人是不是膽子太大了!
不怕直接被審判了嗎?
於是一驚之下,本來拍著頭顱當皮球的鬼,就停下了手。
腦袋當時就“咕嚕嚕”的從牆頭上滾了下去,一直撞上了商務車的車輪,才停了下來。
那顆圓圓的腦袋在地上滾了滾,最後正好以正對著打開車門的角度,停了下來。
青白沒有血色的臉,直直的闖進嘉賓們的視野。
而早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臉上,一對眼珠散開一片渾濁的灰色,沒有亮光的和嘉賓們對上了視線。
然後,眨了下眼。
嘉賓們:“……”
嘉賓們:“啊啊啊啊啊!!!”
“臥槽,臥槽有鬼啊!!!”
“燕哥救命啊!!”
觀眾們:[眨眼睛了,眨眼睛了啊啊啊啊!!!]
[媽媽啊啊啊!!屍體活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嗚嗚嗚嗚!]
[這讓我以後怎麼麵對我的等身可拆卸手辦!我昨天才把它的頭卸下來,就放在桌子上對著我。現在看了這個,我已經不敢動了!]
張無病也瘋狂喊叫中,手足無措。
他沒想到自己招鬼的功力現在竟然這麼強了嗎?竟然都能把鬼招進燕哥家裏!!!
但嘉賓們的尖叫聲也嚇到了鬼魂。
它們手一抖,頓時身體零部件都從牆頭跌落了下來。
腸子,心,肝,肺……
簡直像是大型屠宰場,血糊糊的一片落了滿地。
而長達十幾米的腸子墜在圍牆上,來回晃晃悠悠,簡直像是恐怖片現場。
仿佛下一刻,就要主動纏上路人的脖子,活活將人勒死。
於是又引發了嘉賓們新一輪的尖叫,幾乎要把天捅破個窟窿。
把井小寶的哭聲都嚇得頂了回去。
他打了個哭嗝,驚詫的看著商務車上縮成一團的人們,眨巴眨巴眼睛,才想起來這些人就是之前被他拉進井公館,本來計劃一個個殺死的人。
井小寶又想找人來陪自己玩捉迷藏遊戲了。
構建一個世界,然後把生人放在裏麵,再放出那些鬼魂,找到誰就殺了誰。
這樣他就能看到有趣的場麵了。
井小寶光是想想,都覺得有趣到自己想要拍巴掌笑出來,於是也把自己剛剛損失了一個大蘋果的傷心事,直接忘在腦後了。
但他們都是燕時洵的熟人,不能用來玩遊戲。
動了的話,燕時洵會揍他屁股。
井小寶癟了癟紅嫩的嘴巴,連頭毛都蔫蔫的垂了下來。
嘉賓們的尖叫聲同樣驚動了剛剛洗完澡的燕時洵。
雖然不覺得自己家的院子能有什麼危險,畢竟這裏的宅基地下麵,可是埋著李乘雲當年親手做下的陣法。
但是在房間裏聽到聲音的燕時洵,還是一頭霧水的出來查看了。
“喊什麼呢?”
房門被推開了,燕時洵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他的身影都還沒有出現,光一道聲音,卻像是定心符一樣,讓嘉賓們忽然感覺到了安全感,於是尖叫聲也戛然而止。
直播前的觀眾們也喜極而泣:[是燕哥!有救了嗚嗚!]
隨著“吱嘎”一聲,房門被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掌推開,而那修長的手指上因為帶著水汽,所以顯得格外的漂亮。
像是露珠墜在荷葉上,要落不落,引人心癢。
觀眾們:[!什麼情況!]
[難不成燕哥金屋藏嬌?家裏有別人?]
[什……!不要啊嗚嗚,說好的燕哥是燕麥們的呢!]
但推開房門的人並沒有準備給人留下懸念,很快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因為出來得急,燕時洵還沒有吹頭發,沾了水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脖頸上,水流蔓延而下,順著鎖骨隱沒在胸膛結實的肌肉間,吸引了人目光的同時,也讓人恨不得好好看看那水流的走向。
燕時洵長長的睫毛上還墜著水珠,沾過水之後的臉頰少了一分銳利,卻多了一份慵懶的閑適。
像是敏捷有力的豹子戲水,然後搖頭抖落一身水珠,令人手癢癢想要摸一摸大貓的皮毛,看是否像自己想象中一樣順滑。
嘉賓們也是第一次看到燕時洵的這一麵,不由得愣住了。
他們心中的燕時洵,強大,可靠,挺括的脊背甚至能夠撐起坍塌的天地,沒有什麼能夠壓垮他。
但現在的燕時洵……
安南原恍恍惚惚,忽然覺得自己作為偶像接受的那些課程,比如如何展示自己的魅力,如何讓自己一舉一動都耀眼而吸引注意……全都是屁!
那些刻意的動作,哪裏比得上燕時洵此時不經意間顯露的風姿?
正因為少見,所以才更加珍貴而美好,強烈的反差感令人舍不得移開眼。
安南原甚至想把公司的形體老師揪過來,指著燕時洵大聲告訴形體老師——這才是頂級的魅力和美色!
至於他們這些偶像,和這一比簡直黯然失色,完全是被包裝出來的商品好嗎!
燕時洵本來以為他們喊得這麼慘,是因為遇到的危險。結果等他隨手抓過道袍一裹走出門後,才發現……
所有人這不都好好的嗎?
那為什麼喊?
燕時洵納悶道:“你們喊什麼呢?”
他側首看向一旁直直看著自己的鄴澧,奇怪道:“你就在院子裏,有危險你沒出手嗎?”
鄴澧已經自動把嘉賓們從視野中清空了,在他看來,那就是一個個人形的空氣。
而他的眼中,已經被燕時洵滿滿的占據了。
“噗通!”
“噗通……”
鄴澧能夠感受到,自己胸膛裏的那顆心髒,緩慢,但是有力的跳動著。
一聲聲都堅定,響徹他的耳邊。
他感受到了神魂和身軀的顫粟。
整個神魂都在瘋狂叫囂著——把他擁入懷中,拽住他的手腕,順著他發絲滴下來的水流從耳後和脖頸一路吻下去!
甚至,鄴澧覺得自己眼角都隱隱散發著熱氣,鬢角旁的黑色紋路不安分的湧動。
燕時洵被鄴澧侵略性十足的眼神驚到了,他皺了皺眉,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
他本來並不在意眾人看著自己。
畢竟他又不是沒穿衣服,除了因為時間緊急而裹得淩亂了些,其實他穿得很嚴實才對。
但鄴澧的目光,卻仿佛一寸寸從自己身上剝下衣服一樣,讓燕時洵有些不自在。
他隱隱覺得,這和他大學時在宿舍的感受不太一樣。
但他無法形容那種感受,因為他從來沒有經曆過,所以腦海中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能夠準確的形容現在的狀況。
一直注視著燕時洵的鄴澧,自然也將燕時洵的反應看在眼裏,知道自己的態度過了線,驚到了燕時洵。
鄴澧心下一跳,瞬息間便重新調整自己,將自己幾乎像是火山噴發一樣的狂熱情緒,盡數壓製了回去。
他的眉眼間染上笑意,和緩了剛剛壓迫力十足的侵略感。
“沒有危險。”
鄴澧的聲音低沉沙啞:“剛剛是別的東西在哄井小寶。”
“你不是說,讓他不要再哭了嗎。”
鄴澧漠然的看了眼旁邊的井小寶,道:“所以我沒有趕走那些東西。”
牆上的“那些東西”,默默的縮了縮脖子,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瘋狂祈禱幾位存在感恐怖的大佬不要看到自己。
其中那個車禍死亡、之前試圖用“跳繩”來安慰井小寶的鬼魂,像是纏毛線一樣拽著掉下去的腸子的一端,瘋狂纏繞,想要把腸子趕快收回來跑路。
而其他掉了心肝肺的鬼魂,則趴在牆頭上眼巴巴的低頭看著院子裏自己的器官,又對那個纏腸子的鬼魂投去羨慕一眼。
早知道,它們也用腸子這種能夠收回來的了,比如頭發指甲什麼的,可以用鬼氣控製著暴長嘛。
於是,在燕時洵疑惑的注視下,被圍牆上凸出來的磚石勾住的血淋淋內髒,還有掉在地麵上軟趴趴的肉塊,都蠕動抽搐著,默默朝圍牆上拚命蠕動著前行。
而嘉賓們也聽到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低頭一看,就看到了車門外的那顆腦袋,正咬緊了牙關努力滾動著自己,用力到麵目猙獰,青筋迸起。
嘉賓們:“!!!”
他們神情恍惚的看著小院裏這驚悚的一幕,覺得自己本來就搖搖欲墜的世界觀,都要被風化成粉末了。
白霜當場就“嚶”的哭了出來:“安南原還說我太有想象力——我想象力再好,也想象不出來這種場景啊!”
“這可比滿院子棺材嚇人多了!”
結合著嘉賓們的反應和院子裏的一地狼藉,總算是猜到剛剛全過程的燕時洵:“……”
他無語的看著車上的人:“別告訴我,你們現在就開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