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這人的臉紅得更厲害了，他吱唔好幾下，方道：“我是想問，姑娘的帖子是從哪來的？”
時苒想起在門口被那些人攔住反複盤問，臉色頓時難看下來。
想起在遇到門口的事，荷穗也是氣不順，衝他橫眉立目：“這位相公此言何意？難道以為我們的帖子來路不正嗎？”
“不是，”這人一慌，說話反而利索了不少：“姑娘別誤會，若是沒猜錯的話，你們手中的帖子應當原先是我友人持有，今天他沒來，突然換成了兩位姑娘，我隻是想問問怎麼回事。”
依時苒小時候的經驗，這類撲賣會雖然封閉，但轉讓轉賣帖子的事也不稀奇，便大大方方地將帖子來處告訴給了他。
那人不無失望，喃喃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今天能見到他。”
兩人說著話，時苒抽空朝台上看了眼，八仙桌上的物品已經換成了一副推門望月的小玉雕，江南等地向來富庶，這玉雕起手的撲賣價就是兩千兩銀子。時苒雖然也感興趣，可一下子叫她拿出兩千兩，就為了買一副玉雕，她是舍不得的。
若是西山園的撲賣會物品都是這個價錢，那下次她也不用再想法子進來了。
時苒的外公楊旭年輕時，家裏隻是略有盈餘的鄉間地主，他偏偏喜歡的又是燒錢的古董字畫。為了支持自己的愛好，楊旭想法子拜師學來詩畫修補的法子，到處淘些古舊字片自己修補裝點，他這個習慣，即使以後家境好起來也沒改過。他老人家將愛好和生活分得很開，這樣的生活態度也影響到了時苒，她再喜歡這些東西，價格太過超過，即使買得起，也不願意多花那點錢。
時苒這一走神，發現旁邊那人已經站起來準備離開。
他嘴裏說著“借過”，經過時苒時停下來問道：“這位姑娘，不知你方不方便將給你帖子的人地址給我？”
他自知這要求有些過分，忙道：“我跟我那朋友許久未見，今日本以為在這能見到他，卻也沒有。在下是想問送姑娘帖子的人打聽他現在的去向。”
“這位相公，你真的奇怪，”荷穗說話很不客氣：“連怎麼聯係都要問我們這些外人，也是朋友嗎？”
那人尷尬道：“這事說來話長。在下這位朋友原跟我在一個書院裏讀書，他家鋪子典出去後就搬了家，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落腳地。”他竟對時苒作了個長揖：“在下尋我那朋友真的有很要緊的事，請姑娘幫個忙吧。”
時苒嚇了一跳，荷穗也急了：“你這人怎麼回事？現在引得大家都看我們——”
時苒忙站起身攔住他：“先出去再說吧。”再說下去，沒看見廳裏少說有一半人都看了過來嗎？
他恍過神來，呐呐說著“對不住”，連忙跟在主仆兩人後頭溜了出去。
好在三個人坐的本來就是靠門的角落，時苒順著遊廊略走遠些，將萬家的地址告訴他，他遲疑了一下：“姑娘說的是做絲羅生意的萬家？”
“不錯。”
“那位萬管事您知道平時都在哪裏做事嗎？”
這倒把時苒問住了，她望著他忐忑的樣子，有些明白：“你是怕你貿然上門，萬管事不會見你？”
他訕訕道：“萬家大戶人家規矩多，小生身無長物，是有點擔心。”
這也就是個不太通人情的書生，時苒不好計較他，索性幫人幫到底：“若是那些人不理你，你就說是織造局楊營造讓你去尋的他，他會見你的。”
那人也明白織造局的份量，頓時麵露喜色，連聲向她道謝，急匆匆地道了謝就離開了。
時苒一時也不想馬上回去，現在時近八月，正是一年最熱的季節，雖然抱月廳裏每兩個幾案之間都放著冰盆，但這麼些人在一間屋裏，也比外頭熱了太多。
她同荷穗兩個找個蔭涼的地方坐下來，同她聊著天，忽然聽見裏頭數人同時“啊”地大叫一聲。
出什麼事了？
兩個姑娘急忙趕過去，沒等進門，就聽裏麵有人叫道：“遲老，好好的畫，你撕它做什麼？”
“既然是假畫，老夫不一把撕了，還留著它送到灶間引火不成？”裏頭一道蒼老的男聲怒叫道。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