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巡檢大人說過,估計快了,最遲明天,各鄉最後一批人就到了,咱們就出發。你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先好好休息,一旦上路了,就沒這麼舒坦了,萬不可掉隊。”這忠勇軍的輜重團到了,本就帶來很多糧食,朝廷的賑災糧也陸續到了,而且沿途皆有準備,吃喝肯定有保障。
自己一路上,要幫著維持秩序,防止有人走漏,孩子他娘一個人帶娃上路,就怕跟不上。
“那就成,我再去睡會。”婦人抱著孩子就回營地了,他們攜帶的物資,除了鍋碗瓢盆,就是一床被褥,幾身衣服。這被褥就是麻布裏麵塞滿蘆花,說不上暖和,但是這已是初夏,倒是足夠用了。
正在假寐的張大虯,突然從躺椅上站起來,扶好腰刀,目眺遠方。
“張將軍,怎麼了?”在旁邊隨時準備候命的賀蘭山,看見動靜趕緊跑過來問道。
“該是侯爺回來了,我去看看。”張大虯看見老遠處的官道上,一陣煙塵飛揚,再加上剛才地麵傳來的震動,應該是騎兵。
張大虯翻身上馬,一抖韁繩,朝著前方衝去。
越是靠近城門,兩側的災民變得越發密集,官道上往來的行人馬車也多起來了,當先的惡狗降下速度,由疾馳變成緩行。
“侯爺,府裏都好麼?”張大虯騎馬到得孫宇近前,趕忙問道,隻要國公府好,他家就不會差了。
“好得很,災民這邊,如何了?”孫宇舉目四眺,眼下周邊的災民比之前少了很多,但是這鍋碗瓢盆卻多了不少,有些居然還帶著人力板車。
“之前的災民,全部上路了,有十三萬兩千餘。現在這些,都是這兩天剛從各鄉趕來,願意隨侯爺南下的。”張大虯真的服了,自家侯爺這套路,當真不錯,居然憑空增加了四萬多的災民。
“糧食夠不夠?”孫宇也是一愣,這池州的官員,效率可以啊,比自己想的,要厲害三分。
“已經通知了饒州成分行,在購買糧食了,等到饒州,再補充一批,肯定夠的。”張大虯之前跟孫三刀就合計了一下,糧食有些缺口,但是不大。如今池州的糧價比饒州貴五成,沒必要做這個冤大頭,反正到饒州之前,斷不會缺糧。
實際上池州的糧商,這些日子已經有些慌了,不僅沒有漲價,還在陸陸續續降價,可糧食卻越發賣不動了。
之前城中老百姓屯糧,主要就是被城外災民給嚇得,可如今呢,忠勇軍運糧馬車就沒斷過。災民比他們吃的還好,陸陸續續南下,城外漸漸都空了。以前每天緊閉的城門,都已經全部放開了,如今隻是盤查稍嚴一些罷了。
“老吳,你倒是說句話,總得拿個主意吧。”三大糧商之一胡家胡國富,最近焦頭爛額。他可是從那些小糧商,還有各村各寨的大戶人家手中,屯了不少糧食。沒想到現在這市麵的糧價,已經逼近他的進貨價了,依舊不見起色。
“我能怎麼辦?要不就認栽。”吳家吳田海也是一籌莫展,他也差不。,好不容易遇到災年,準備囤積糧食,大幹一筆,將災民手中的田地,低價收過來。沒想到現在完了,全部都南下了,這田地肯定歸官府了,他們是毛都沒撈到,就剩堆得滿倉的高價糧。
“秋收之前,咱們這批糧食,若是出不了手的話,就賠大了。”顧家顧不凡低聲說道,三家雖然都有厚實的家底,但是這麼個賠法,誰能受得了。
“怎麼出?咱們的購進成本合一兩八錢銀一石,如今的售價不過一兩九錢銀一石。聽說饒州那邊,糧價才一兩二錢銀,算上運費,也才一兩三錢。等這邊災民轉移的消息傳過去,估計糧價還會繼續下降。”胡國富的消息最為靈通,他家兄弟就在饒州當官,這饒州的糧價,當然是了如指掌。
此次饒州沒受災,糧食充足,但是借著池州受災的緣由,也算小發了一筆。
“要不,咱們認賠,低價出掉一部分算了。如今城門已開,商路通暢,恐怕最多五六日,饒州的糧食,就能到咱們這了。”吳田海盤算了一下,若是等饒州的糧食到了,恐怕他們也隻能跟價,還不一定能夠出得掉,等到秋收之後,陳糧估計隻能賣八九錢銀子一石了。
“低價,多低?出給誰?”顧不凡頓時來了興趣,若是能夠出掉一半,就算賠上一些,也行啊。
“刺史府衙門啊,現在官府倉庫空的老鼠都能餓死,隻要價格合適,他們肯定要的。”吳田海相信,官府不可能任由倉庫就這麼一直空著,直到秋收。若不是這池州官場被掃蕩一空,他們也不至於吃這麼大的虧。
“之前,咱們可沒給新任刺史多大麵子啊,這事,恐怕不好辦啊。”一提起這事,胡國富就覺得有些惱火,當時他就建議,別逼得那麼緊。結果這兩位掉進錢眼裏,仗著背後有人在朝堂做官,居然直接無視了,讓人家堂堂一州刺史打欠條。
“這個,總沒有太過,糧食也是出了的。既然麵子給得不足,這次,就給補上嘛。”顧不凡覺得,若是官府願意吃下這批糧食,他們肯定會給些好處,這麵子如何比得上實打實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