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娘,咱們拉鉤!”仲禹聞言,總算不再傷感,他已經知道,每個人都會死去。如今不過是娘跟弟弟仲宣先走一步,早晚他們還是要相聚的。
“拉鉤!”周娥皇想起仲禹還小時,總是跟他講故事,自打仲宣出生之後,好像就冷落了他,心頭酸楚不已。
“小妹,過來。”周娥皇放下手,對著獨自垂淚的周薇說道。
“仲禹,給你小姨跪下。”
“姐,不可,大皇子如何能夠給我下跪?”周薇嚇了一跳,這可是皇長子,能夠讓他下跪的不過三人,父母之外僅有祖母,如何能夠輪得到自己,就連自己爹爹,也是不敢的。
“這裏沒有外人,仲禹,跪下!”這就是周娥皇讓所有人退出去的原因,這事,不能為外人知曉。
仲禹倒是無所謂,反正是自己小姨,也不吃虧,直接噗通跪下了。
“小妹,姐姐走之後,仲禹就拜托你了。”如今仲宣這般了,她唯一放不下的牽掛,就是仲禹了。
“娘,我爹是國主,如何需要小姨照顧?”仲禹不解,還有人敢欺負自己不成?
“娘這一走,你就沒了依靠,別指望你爹,靠不住的。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懂,但是記住了,若是有一天,你拿捏不準,就聽你小姨的,好不好?”沒人比他更懂李煜,謀而無斷,易聽讒言,這皇後的位置,絕不會空懸。一旦繼任的皇後有了子嗣,這仲禹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丟了性命也並非不可能。
一般解決掉皇子,最常用的路數,就是外放。到了地方上,鬧個匪患什麼的,人就沒了。若是有周薇的幫手,起碼能夠從忠勇軍調來一批精銳護衛左右,至少性命無憂,至於國主之位,愛誰坐誰坐,管不了那麼多了。
“娘,你放心,我保證牢記。”仲禹點點頭,好像多個小姨照顧自己,沒什麼壞處。
“嗯,記住了,娘走後,不要惦記大位,活著就成。”周娥皇猶自不放心,仲禹身為嫡長子,難免有野心。
“娘,我知道了。”仲禹點頭,雖然有些懂事了,終究不過六七歲的孩童,對於權勢,還沒有體驗。
“去休息吧。”周娥皇摸摸仲禹的頭,滿是愛憐。
仲禹點點頭,回到之前睡覺的軟塌,爬上去繼續睡。至於周薇,則坐在床邊,捏著姐姐的手。
“小妹,姐姐恐怕是不行了,太困了,再睡會。”周娥皇的眼皮越來越重,說完頭一歪,就繼續睡了過去。
周薇嚇了一跳,把手指放在姐姐鼻翼下,還好,還有呼吸。打了個哈欠,回到自己的地鋪,蓋好被子。
兩日後,朝會之上,宦官突然來報,二皇子仲宣沒了呼吸,李煜扔下一幫大臣,著急忙慌朝著後宮而去。
等李煜到得皇後寢宮,周娥皇已是氣若遊絲,看著總算出現的李煜,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抬手舉到半空,忽又重重落下。
“陛下,皇後薨逝了!”禦醫上前搭脈,果然沒了跳動,趕緊跪地。
後宮內一切大小內侍,全部跪倒在地,悲哭不已。
公元963年八月二十五,南唐國後周娥皇與次子李仲宣去世,國主李煜下旨,全國哀悼七日,天下同悲。
兩日後,身處泉州的孫宇,就接到了來自江寧的公文。想起幼時相識的場景,掏出懷中那日得來的令牌,孫宇有些說不上的落寞。
“侯爺,為何如此心神不定?”徐易還留在泉州沒走,三州之間,如今還在為物資扯皮,總得將職責劃分清楚才行。
“江寧有變,後麵的事情,有些不明朗了。”孫宇搖搖頭,將自己的擔憂道來,雖說他如今算是兵權在握,可畢竟遠離中樞。以前朝堂穩定,他與韓王關係甚好,這些都不放在眼裏。
之前皇後對他也算不錯,可如今這後宮,最有可能登上後位的,恐怕就是江王世子敬獻的謝妃。一旦此人上位,對自己是禍非福啊。
“隻要韓王在,應該不成問題。”徐易知道韓王不比尋常,在國主心中位置極重。
“不好,快去將楊啟風尋來,我有事交待他去辦。”孫宇一個激靈,皇後去世,周薇必然要進宮的,很容易被李煜給惦記上,他需要江寧的消息,好做決斷。
“屬下這就去。”徐易不知道孫宇為何突然如此,但是特種營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問。
孫宇攥緊了雙拳,在樓上走來走去,左等右等,幹脆下樓往侯府門口走去。若是從爭霸天下來說,周薇入主後宮,才是對他最大的幫襯,可是他做不到,自己的女人,如何能夠拱手相讓,哪怕是國主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