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讓巡軍使帶十幾個人,另外還將最厲害的仵作給帶上,跟趙普等人走一趟。
“府尹大人,這怎麼成了我的差事了?”趙普本來就打算去的,可趙光義居然一個文官都不派,隻派武將跟仵作,這明顯讓他帶頭衝鋒了。他堂堂樞密使,這也是大宋重臣,這麼被人使喚,感覺有些不太合適。
“天寒地凍的,不太好安排人手。”趙光義隨便找個由頭,主要他覺得一事不煩二主,而且既然雷明牽扯其中,還是讓趙普走這一趟好。
一炷香的功夫後,趙普跟姚庭芝走在前麵,後方跟著十數位士兵,還有背著工具箱的仵作。
到得朱雀門前,趙普覺得有些不放心,這些刁民若真的敢殺人,自己帶這些人也不保險。
幹脆掏出自己的樞密使腰牌,表明身份,調動了二十五位守城士兵一道出去。至於更多的兵,他也調不動,那得走程序,不然就是形同造反。
四十多人的隊伍,在冰天雪地裏,浩浩蕩蕩朝著城外走去。
趙普一行這麼多人,自然惹人注意,還未到達姚庭芝夫君的墳墓前,就被人給攔下來了。
“你等是何人?這冰天雪地的,往我陸家村後麵去幹嗎?”領頭之人,帶著十數位村民,盯著趙普一行,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這位可認識?”趙普指指身旁裹在大氅中的女子,此事必有蹊蹺,不然這天寒地凍的,都該躲在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
“是你?你來我陸家村作什麼?你與陸家村,早已恩怨兩清。”領頭的四十左右的漢子先是一驚,隨後又強自鎮定下來。
“裏正大人,我夫君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你們將我掃地出門,怎麼就兩清了?我今日來,就是為了一個真相,一個公道。”姚庭芝看看趙普,總算有了勇氣,以前她看見這幫人,都嚇的發抖。
“你丈夫是喝酒喝死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對不對?”裏正轉頭掃視一圈,眾村民紛紛應是。
“爹、爹,你們在做什麼呢?”一年輕男子,正踩著雪地裏的腳印,往這邊走來。
趙普看了一眼此人,這種天氣還要拿把折扇,當真不知所謂。
“兒啊,這瘋女人,非要說她夫君死的不明不白,居然請動這些大人來為她做主。”裏正看見兒子來了,鬆了一口氣。
他兒子就是那個考中舉人,準備捐個官的,如今也有些眉目了,過完年就該上任去了。他陸家,總算要出一個當官的了。
“學生姓陸,單名一個鄲,不知是哪位大人當麵?禮部的魏大人,乃是學生座師。”這位陸鄲,當初考中舉人時,正是禮部右侍郎魏大人為主考,他被圈中,自然可以稱對方為座師。
這陸鄲有自知之明,考個舉人,已是萬幸,這進士是不用想了。今年考了一次,差得太遠,幹脆放棄了,準備捐個官,這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本官姓趙,忝為樞密使、兼兵部尚書,讓開!”趙普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區區一個禮部右侍郎,還不夠看的,別說是座師,就是親爹又如何?
雖說他平日沒少被禮部罵,那是朝堂之上,他不會引經據典,吃些悶虧。這要是在外麵,哪個右侍郎敢對他無禮,必然要狠狠懟回去的。
原本還以為能夠唬住對方,一聽身份,陸鄲覺得腿不爭氣的直抖。居然是這位大佬,不僅位高權重,還深得官家信重。
趙普一揮手,士兵上前,直接將他們趕走,自顧自往後麵走去。
“爹,怎麼辦啊?”陸鄲慌了,對方這架勢,那肯定是要開棺的,該怎麼得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裏正也是一臉無奈,你堂堂的舉人老爺,不是說萬無一失,怎麼惹出這麼大的禍端來。
“先跟上去看看!”左思右想,實在沒轍,至於跑路,在這開封附近,能往哪裏跑?到處都是關卡巡哨。
當陸鄲等人到時,趙普已經指揮人開始挖墳,照這個速度,最多兩炷香的功夫,這就能挖開了。
“趙大人,我等雖然是布衣,但人死為大。就這麼挖開兄長的墳墓,如此做派,實在讓人寒心。”陸鄲還想再努力一下。
“本官當然知道入土為安,可這外麵傳言,死者有莫大的冤屈。他的遺孀找到開封府,非要一看究竟,這也是情非得已。”趙普也不知道開棺之後會如何,盡量不將話說滿。
“這婦人,不過因為我們收回家族的產業,因此含恨在心,大人可莫要被他給蒙騙了。”陸鄲惡狠狠盯了姚庭芝一眼。
“聽聞死者早就離開家族,你們吃相也太難看了些。”趙普不為所動,這沒有子嗣,難以繼承家業不假。可也不能將人家掃地出門,做得太絕了。
“咳,坊間傳言,此人不守婦道,兄長剛去世,就與人勾搭,想變賣家產,與人私奔,我等當然不能袖手。”到底是個舉人,眼珠一轉,就想到了借口。
“你放屁!”姚庭芝怒了,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趙普不為所動,繼續催促開挖地上的墳包已經挖掉了,再往下挖一些,就到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