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是個烈性子,我還沒有嚐過滋味。”李季操看見蕭義投過來的眼神,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這阿秀原本母親就在李季操的府上當繡娘,後來因為出了差錯,毀了禦賜的綢緞。李季操大怒,本該打斷手輦出去,阿秀說她能修複,李季操不信,便與其打賭。
出乎李季操的預料,這阿秀的針線功夫青出於藍,當得起獨步天下四字,便依諾放了其母親,但是阿秀卻被他給圈禁在這山莊。
李季操不喜用強,便像熬鷹一般熬著,這阿秀也是個厲害角色,硬是熬住了。更是因為精湛的繡技,這山莊中女子的特殊衣服,都是由她繡成,漸漸地,李季操覺得,她的技藝,比容貌更有價值,便息了其他心思。
在蕭義驚訝的目光中,一道道絲線被叫阿秀的女子,用纖纖細手抽離,原本綢緞上的字,逐漸消失,而璽印,則完好無損。
半個時辰不到,這寫滿字跡的聖旨,就成了一份空白聖旨。
“世子,這、這、你這是想幹嘛?”蕭義倒吸一口涼氣,這他麼是空白聖旨,豈不是隨意書寫?
“寫一道調兵旨意罷了,蕭公公何必大驚小怪?”李季操將侍女端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帶著一絲微笑看向蕭義。
“不可能,單憑一道聖旨調兵,沒有虎符可不行。”蕭義頭直搖,這世子怎地犯這般錯誤?
“若是宣旨的,是蕭公公,你猜會如何?”李季操整個人靠在池子上。
為什麼要虎符?就是怕聖旨是偽造的,做一個雙保險罷了。若是宣旨的是大太監蕭義,還有誰敢真的抗旨不成?
“這、這,世子,你這是要害死我啊?”蕭義打了一個寒顫,再也體會不到半分的刺激,有的隻是後怕。
這可不是什麼好活,一旦被識破,那肯定是斬殺當場。就算當時沒發現,這事後也必然是要露餡的,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蕭公公,你莫不是真的以為,隻要幫著打探些無關痛癢的消息,就能換取那寶貝不成?這千百年來,獨一份的寶貝,就這般不值錢?”李季操麵帶不愉,上了這艘船,還想幹幹淨淨落地不成?
“這、世子,這是要掉腦袋的,寶貝再好,也不能拿命去換啊。”蕭義不管李季操帶來的壓迫感,隻是搖頭拒絕,這麼明顯的虧本買賣,不能做。
“誰叫你拿命去換了?你等宣完聖旨,隻要找個地方躲起來,靜待變天即可。”李季操暗罵沒卵蛋的貨色,辦大事又想要惜身,哪有這般好事。
“變天?這麼快?”蕭義雙手捧起池中溫水,在臉上狠狠搓揉幾下,這天終究是來了。
“再不動手,就再無機會了。”李季操複又躺下,以現有的形勢,南越是擋不住了。一旦等到南越戰事結束,大軍凱旋,便再無一絲機會。
“咱家殘缺之身,不得已而為之。世子錦衣玉食,大權在握,究竟是為何?”蕭義不明白,這李季操身為世子,以後的王爺,過得是人人羨慕的生活,何必冒這般風險?
“初時,本將也不過是想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罷了。但是現在,我要殺了他孫宇,不然我寢食難安。”李季操麵現猙獰,刀疤頓時扭曲在一起。
以前的李季操,不過是單純的為了往上爬,在朝中結交百官罷,充其量想做個權臣。但是韓王的暗衛,一直在旁虎視眈眈,讓他束手束腳,靖安司找上門來,幹脆就起了借力打力的心思。
原本順風順水的他,屢屢在孫宇手中吃癟,如今更是差之遠矣。他李季操就不服氣,一定要將孫宇狠狠踩在腳下,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蕭義理解李季操,但是卻不明白,為何非要置對方於死地。他跟安近海也鬥了一輩子,互有勝負,卻從未起了要他性命的心思。
“蕭公公,就算你身子恢複了,沒有權勢,又能過幾天舒心日子?眼下正是立功的好時機,萬萬不能猶豫。”李季操蠱惑道,到得此時,蕭義已經不可能下船了,但是還是得幫他梳理一下,萬一宣旨的時候漏了餡,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蕭義沉默,他知道李季操說得沒錯,若是無權無勢,健全的身體又能如何,恐怕比之如今還要不如。這些年,他也攢了不少的銀錢,但若是沒有權勢,十有八九也是保不住的。
寧德縣城的戰火剛剛熄滅,整座城池都處於一片悲傷中,亂兵的殺戮破壞,給城中百姓帶來巨大的傷害。
為了遏製亂兵,忠勇軍采取以暴製暴的手段,不再強求抓俘虜,斃敵無算。
“國公爺,此番全部甄別結束,俘虜共計八千六百二十五人。其中,罪大惡極者,計三百八十二人,重罪不赦者,五百九十一人。”張大虯大聲稟報,這是他執法營的活,孫宇對於此番的俘虜,痛恨萬分,再三強調,一定要將罪大惡極之人,全部甄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