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我沒有醉,我還要喝。”喝醉酒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步長風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將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他不能任由她在這裏繼續喝下去,一個女孩子獨身在酒吧本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更何況她還喝醉了。
“步……步長風?”安汐染毫無預警地被步長風拽起來,突然放大的臉出現在安汐染的麵前,醉眼朦朧的雙眸怔怔地看了良久終於認出了步長風。
“嗯,是我。能走嗎?”步長風見她仿佛比剛才清醒了幾分,便鬆開她將剛才因為拉扯間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拾了起來。
“怎麼是你?我不要跟你回去。”安汐染突然拍開他的手,趔趄了幾步又坐了下來。看到步長風,就讓她想到了胡秋萍,想到她害得她的家變得支離破碎,害得她母親鬱鬱而死,自己的十年漂泊,還有父親十年的孤獨直到臨死都沒盼來她的身影……
“汐染,別鬧了,這麼晚不回家,伯父伯母會擔心。”步長風有些愕然,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安汐染這麼冰冷地對他說話。
“那又關你什麼事?我的事不用你管。”安汐染下午才幹的淚水又從眼眶中滑落了下來。如果不是他們母子的出現,她的家現在一定還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可以每天早晨聽到母親溫柔的聲音催促她起床,也可以聽到父親略到嚴肅卻又不失關心地詢問著她在學校的近況,她想要的幸福從來都很簡單,隻不過想要一個小小的家,不需要多大,但卻很溫暖。有溫柔的媽媽,慈愛的爸爸,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著每一天。不必有多少轟轟烈烈,但一定會有歡笑。可是,他們的出現卻打破了她這麼簡單的幸福!現在他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讓她怎麼能不恨?能麼能不恨!
原本身體健康的母親,卻因為他們的出現鬱鬱而死;原本開朗的她再也不敢對著太陽笑,收起心裏最後一絲陽光遠走他鄉;原本意氣風發的父親最後卻疾病纏身遺憾而終。讓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步長風錯愕地退了兩步。雖然明明知道安汐染不喜歡他,他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她。即使知道他們之間早已不可能,但安汐染也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也沒有用這樣的冰冷地語氣和他說過話。她看著他的目光裏仿佛透露著一絲厭惡,還有一絲恨意。為什麼?他隻不過是愛她而已,即使她不接受。他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為什麼她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心裏像是被一把鈍刀劃過一樣,很疼。
“走吧,我送你回去。”步長風定了定神,心裏雖然很疼,但當他看到安汐染倔強地流著淚時,心裏一軟複又上前去拉她。
“我說了不用你送,難道你聽不到嗎?”安汐染吼道。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她明明說著那麼傷人的話,他為什麼還要對自己好?是想讓自己心軟嗎?是想讓她別恨他嗎?可是要怎麼做,怎麼做可以不恨?她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安汐染推開他的手,頹然地蹲在了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仿佛要將心裏所有鬱結在心的不甘、委屈、怨恨,通通哭出來一般。
步長風無措地看著蹲在地上痛哭地安汐染。他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他什麼也不能做,心裏隱隱覺得安汐染是因為看到他才想起來更傷心的往事。步長風不知道什麼事情才能和他牽扯上關係,他最不願看到的便是她的淚水。
正在步長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沐雲簫從外麵亟亟地走了進來。“沐先生,這邊。”步長風看到沐雲簫,就像看到救星一般。
沐雲簫看到他的招呼,隨即發現了頓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安汐染。“怎麼回事?”沐雲簫跑過去,蹲下來抱住安汐染,這句話自然是對著步長風說的。
步長風搖搖頭,他也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安汐染之前明明對他似乎還挺有好感,轉眼之間與他便形同陌路。他也想知道,究竟他做錯了什麼?連一個競爭的機會都不給他。
“染染,乖。是我,雲簫。我們回家好不好?”沐雲簫從未見安汐染哭得這麼傷心過,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著她的難過,心裏有一個地方卻為她心疼著。
熟悉而溫潤的聲音在安汐染的身邊響起,肩膀一暖,安汐染被圈進了一個身上還帶著一絲寒氣的懷抱。抬起埋在雙腿間的頭,安汐染一眼便看到了一臉帶著擔心而又心疼的沐雲簫。
“染染,累了我們就回家好嗎?”擔心了一下午的心在看到安汐染安然的身影時,終於從懸空慢慢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