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步兵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了一地的屍體,這些屍體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保底估計也有三四千具。
見他們全麵撤退,戰線中的馬其頓士兵們紛紛跪倒在地,摘下頭盔,露出那被汗水打濕黏在皮膚上的長發,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即便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慶幸自己在這場好似浩劫的戰役中存活了下來。
然而,在他們緩過去以後,環顧四周,周圍的血腥狼藉隨即映入他們的眼簾,整條戰線上到處都是屍體,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好多“屍體”並沒有真正的死去,他們躺在屍堆裏發出微弱的痛苦的呻吟,等待勝利方打掃戰場的時候發現他們,把他們帶走。
在歡呼過後,士兵們顧不上休息,馬上投入救援戰友的工作中,他們將屍堆裏還沒徹底死去的戰友抬出來,放在後方,等阿塞洛斯城內的醫師出來救治他們,而那些還沒死去的野蠻人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他們被憤怒的馬其頓人一刀刺死,屍體隨意的拋棄在一邊。
戰馬上的安提柯看著這一切,心中的大石頭跟著鬆了下來,他看向不遠方逐步靠近的底比斯軍隊,不由得露出輕鬆的笑容,但就在這之後,他就感覺陣陣眩暈朝腦海湧來,讓他身體一陣搖晃,好像隨時要摔下馬一般,在他身邊的近衛長安格尼斯見狀連忙靠上前扶住安提柯的身體,急聲問道。
“陛下,您怎麼了?”
這時,他才注意到安提柯身上有多處傷口,整個人連同盔甲都被鮮血染紅,那些血漬甚至在他的複合胸甲上凝固成一塊又一塊幹硬的血塊,隨便敲一下都會碎裂散落下來。
“沒什麼,隻是太過勞累了。”安提柯靠在安格尼斯的身上,語氣微微虛弱的說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正如前麵所說,他的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太過脆弱,剛剛在高度緊張的壓力下吊著一口氣,騎著戰馬在戰場上馳騁殺戮,沒有感覺到勞累,現在放鬆下來,負麵狀態就如潮水般朝他湧來,幾乎要將他這副單薄的身軀所吞沒。
見安提柯狀態不佳,安格尼斯也顧不上繼續說什麼了,他直接帶著幾個人,把安提柯護送回阿塞洛斯城的總督府,把迎接伊帕密濃達的任務留給了軍事執政官克勞諾斯,後者在經曆大戰後同樣氣喘籲籲,但精神卻是很好,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
伊帕密濃達帶著軍隊進入戰場後,他的部下很快就被這裏血腥的場麵驚到了,濃鬱的血腥味刺激著這大部分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們,讓他們麵色煞白,胃裏翻江倒海,幾欲嘔吐。伊帕密濃達身為數經戰陣的絕世名將,對這種味道早已習慣,麵上波瀾不驚,他看著那些全身浴血的士兵和地上散落著的肢體碎塊,對剛剛戰鬥的血腥程度有了些許猜測。
就在這時,克勞諾斯帶著幾名騎兵朝他迎了過來,這位盡職盡責的軍事執政官在大戰中隨著國王陛下率領騎兵馳騁疆場,死在他手上的野蠻人已經數不清了,他手中的西福斯短劍上多出了好幾個豁口,由此可以看出他剛剛戰鬥的激烈。而他身上的青銅擬肌胸甲也有著數處凹陷的痕跡,掛在戰馬一側的盾牌幾乎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