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與然的建議(強迫)下, 寧長星硬著頭皮改了劇本。
原本他要試鏡的片段,是太子難得的溫情時刻,編劇仔細雕琢, 是為了體現出角色冰山外表下柔軟的內心。
結果現在直接被他改成了虐戀情深。
位高權重的儲君, 正站在亭下遙看風雪, 衣袂紛飛間, 意境清淡而高遠。
他站的筆直,從始至終一直抬著下巴, 連語氣都是冷硬的。
但隻要導演切近景,就會發現他置於背後的手,已經用力握成了拳。尤其是那雙眼睛,痛苦而克製, 情深而隱忍,連紅血絲都清晰可見。
“不錯。”
試戲結束後,路導忍不住頷首,表示對這個小演員的讚許。
他轉過頭:“周與然, 你眼光不錯,從哪兒找到的這麼個好苗子。”
周與然笑笑:“就是以前的同門師弟,看他最近生活有些為難, 就順手推薦一下。”
“挺不錯的。那就定下來吧, 也省的我再麵了。”
……
寧長星本來以為, 自己亂改劇本的行為, 就算能達到更好的效果,也一定會收獲導演的訓誡。
畢竟是個導演就有掌控欲,能忍受大咖的改詞,卻未必會接受小人物的胡來。
但周與然說:富貴險中求。
他咬咬牙,認了。
——然後一演完, 他就被誇了句好。
從路導笑容可掬的麵色中,他知道,這個角色,自己基本上是穩了。
“看不出來,周與然,你還是有點本事的嘛。”
回到休息室的寧長星很是興奮,伸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你是沒看見,剛才路導的臉色,那簡直……嘶,疼疼疼,艸!哦不是,你快放手,放、放手……”
周與然輕嗤一聲,鬆開了手。
事實上,剛才她隻要再加幾分力道,寧長星的胳膊就會被她直接擰脫臼。
“我又沒想做什麼,你至於嘛,真是無語!”
周與然沒理他,掏出手機,意簡言賅:“視頻發我。”
“……什麼視頻?”
“你說什麼視頻?”
女生笑了,語氣裏帶著濃重的譏諷,“怎麼,現在準備要反水了?”
“反水什麼反水,你話別說的這麼難聽好吧。”
寧長星咳了咳,“再說了,合同都還沒簽呢。這也隻是一個小配角,連男二都算不上,你拿這就打算跟我換一整個視頻,有些不合適吧?”
不合適?
周與然挑了挑眉,收起手機,報臂站直。
她就這麼凝視著他,眼神靜謐幽深,直把他看得心底發毛。
她說:“寧長星,你搞清楚,現在的我,有一萬種機會可以翻身。”
“但你——你的生死,還掌握在我手裏。”
……
寧長星覺得周與然變了。
從前的她是一朵嬌生慣養的白玫瑰,美麗,脆弱,卻不長刺。稍微說幾句狠話,就能擊碎她的心理防線,讓她方寸大亂。
說到底,不過就是個徒有其表、任人揉捏的花瓶罷了。
但她現在不知道是受的刺激太大,還是獲得了什麼高人指點,竟然開始長出了淬毒的刺。
那雙眼睛明明勾人又漂亮,盯著你時,卻無法讓人產生任何遐想。
隻有背脊發涼的恐懼。
“……至少要再加加碼。”
寧長星的氣勢弱了許多,卻依然堅持道,“一個小配角,就想換走我手裏最重要的證據,這不公平。周與然,你換誰來看也都是不公平。”
“我好像也沒說,隻用這個角色,就要換走你手裏最重要的證據吧?”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先把視頻發給我。”
女生平靜道:“之後有合適的機會,我會推薦你的。我可以承諾,至少會有一個男主角。”
“無憑無據的,我要怎麼相信你?我又不是弱智,你這跟開空頭支票有什麼區別。”
“是啊。你不是弱智,你隻是沒有腦子。”
周與然靠著牆麵,似笑非笑的,“寧長星,我問你,你在這個圈子裏穩妥地混了這麼多年,有混出什麼名堂來嗎?”
“……”
“投資這種事情,想要大回報,就必須承擔大風險。更別說在如今這種情況下,你除了相信我,沒有別的選擇。”
她用下巴遙點了點桌麵上的劇本:“首先,這個角色,是我拿條件跟導演換來的,就算你試鏡通過了,隻要我說你不能演,你就不能演。”
“其次,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怎麼給你爭取資源?等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終於爬到頂峰了,再伸把手幫你嗎?”
“那既然那時候我已經靠自己爬上了頂峰,又為何還要選擇跟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