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旁觀了我的屈辱和痛苦,原諒了加害者,卻指責我的脆弱,你高高在上地炫耀著自己的幸福,最後對我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堅強一點。”
江一南凝視著她,不知道是不是戴了美瞳,眼珠黑得甚至透出一種詭異:“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我在想,這個人真的好天真,天真得讓人覺得惡心。”
“如果能讓她也來承受一遍相同的痛苦就好了,如果那個被羞辱、被加害的人是她,她還能不能擺出一副理中客的模樣,對自己說要堅強呢?”
“應該不能吧。她隻會被人壓著拳打腳踢,患上抑鬱,時隔五年後在社交媒體上大哭,崩潰,甚至無法維持一個正常人的姿態。”
“至於她最後為什麼突然醒悟了……我想是因為她的身上,也發生了一些常理難以解釋的事情吧。”
江一南收起笑容,握著杯子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連關節都開始發白:“周與然,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什麼?”
周與然挑挑眉:“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別裝了!我不相信人可以在一夜之間改變那麼多。”
她冷笑一聲:“上次你說你認不認識林均安,也是跟我演戲呢吧?你回來後突然把目標轉向景廷,怎麼,是林均安婚後對你不好?難道是婚內出軌?家暴?總之,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你性格大變,甚至選擇用死亡解脫……結果沒想到,再睜眼就回到了幾年前,對吧?”
江一南放下咖啡,撐著桌麵靠近她,眼神陰鷙,聲音壓得很低:“周與然,這個流程我也經曆過,在我麵前,你偽裝不下去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再睜眼就回到了幾年前?她也經曆過
周與然微微坐直身體,眼睛裏閃爍著即將就要勘破真相的興奮:“你的意思是,你是從幾年後“回來”的?”
“你有意思沒意思?”
對方不耐煩地拍著桌麵站起身:“他媽的別裝了……”
“所以,你剛剛說,我冷眼旁觀你的苦難,也是發生在你“回來”之前的事情?”
“……”
“然後你選擇用死亡解脫,結果再一睜眼就回到了幾年前,讓我想想……”
周與然微微挑眉:“難道是大一剛入學的時候?我說怎麼那時候我跟你素不相識,你對我的攻擊性就那麼強呢!原來如此。”
“……你還在演?”
江一南攥緊手裏的皮包,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周與然,人是不可能一夕之間就痛定思痛,性格大變的,那是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情節,你難道也拍戲拍糊塗了?我告訴你,你那段時間的所有直播視頻,我都反複看了十幾遍,明明前一天還痛哭流涕絕望得不行,第二天就立馬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風輕雲淡的模樣,還突然開始走神廚人設,你覺得那正常嗎?承認吧,你的破綻流露太多,根本不是現在裝傻就可以搪塞得過去的!”
“我沒有搪塞啊。”
周與然笑了:“我本來就不是從你所謂的“幾年後回來”的,我就是我,既沒有重回過往,也不能預知未來,你要是不信,我甚至可以發毒誓呢——如果我撒謊了,就讓景廷馬上死掉。”
“你胡說什麼!?”
“至於你百思不得其解的性格大變?哦,那是因為我生病了。我跟你說實話,我確實想過用死亡解脫自己,就在生日當天,吞了很多安眠藥,但沒成功,被我經紀人救回來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病床上,看著那些施暴者在電視上洋洋得意的嘴臉,我告訴自己,反正我已經連死都不怕了,豁出去算了。江一南,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隻要我想,我就可以絕地翻盤。”
“事實證明,我成功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健康。而且你知道,我的那些心結,最後是怎麼解開的嗎?”
女生彎著唇,朱唇輕啟:“多虧了景廷啊。”
“你在說什麼!”
“是他幫助我,開導我,安慰我,帶我從痛苦的黑暗裏,一點點走了出來。他可真是個暖男呢,不管我怎麼發脾氣,都不離不棄,癡心不改地守在我身邊。”
江一南死死攥著手裏的東西,嗓音嘶啞而憤怒:“你說謊!說謊!”
這一瞬間,她隻覺得眼前所有景象都變得模糊,視野裏隻剩周與然一張一合的嘴。
“你說我把目標轉向他,其實沒有哦,是他主動來加我的微信,那場晚會,他正好坐我旁邊,他誇我長得漂亮,還幫我介紹岸站的代言,熱情得不得了……”
“周與然——”
伴隨著一聲尖刻的喊聲,江一南再也聽不下去了,猛地撲向麵前的人。
她壓在周與然身上,眼睛通紅,神情透著一種決絕和瘋狂,更駭人的是——她手裏還握著把水果刀,不知道為什麼會帶在身上,但此刻正抵在周與然脖子前,因為把控不穩,刀鋒已經嵌進了皮膚裏,很快滲出血珠。
那抹紅色似乎嚇到了她,江一南又下意識鬆了鬆力道,咬著牙啞聲道:“你在說謊,景廷他壓根就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打電話給他。”
明明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明明清晰地看到對方眼裏已經不正常的偏執,周與然的語氣還是非常隨和:“喏,我的手機,已經解鎖了,他的號碼你應該會背吧,你自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