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陰完全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 自己也是個不事生產的,做飯的話,簡單的米糊糊還是能做的, 其他的就要看她是否有空花費大工夫去做了,當然做出來的味道可能也是不怎麼好的。
紀墨被米糊糊喂了一臉, 差點兒就要以為“媽媽”等同於“吃飯”或“餓了”這樣的含義了。
他也不是很餓, 但,米糊糊挺香, 細膩的口感順滑而下,完全沒有一絲卡嗓子的意思,扁扁嘴, 嗯, 還不錯。
暖暖的米糊糊下肚,肚子裏就有了一股熱量在,身體都不自覺地想要動一動,活動一下。
秦九陰是把紀墨直接放在灶台上的, 不然她可沒辦法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喂米糊糊,看到紀墨想動, 忙按住了他的肚皮,一本正經地說:“不能亂動, 不然掉下去, 會燒著的, 到時候, 可就要到陰間找你了。”
紀墨還聽不懂這麼複雜的句式,隻衝著秦九陰再次露出無齒的笑容來,好像要跟他玩鬧一樣拿手撥拉著她的胳膊,試圖以平躺的姿勢低頭, 看自己那圓鼓鼓的小肚皮,那模樣,有幾分可愛。
秦九陰被萌到了,她少有跟孩子這麼親近的,一時歡喜,臉上的笑容似也多了兩分慈愛。
“我就說這兩天恐怕有事兒,沒想到就多了你這麼個小東西,天生麻煩人的。”
說是這樣說,還是把包袱攏了攏,直接拎起來,提東西一樣把紀墨提到了裏屋。
秦九陰自己住的房子不小,自然,跟紀墨生身之父家的大宅院相比就太小了,簡直是茅草房的樣子,但裏麵的家具擺設什麼的,一樣不缺,跟廳堂的空曠形成了鮮明對比。
即便如此,還是沒有紀墨能夠待的小床,這本來就是一個單身女性閨房該有的樣子。
秦九陰四處看了看,最後拉過一個箱子來,敞開蓋兒,在裏麵墊了些舊衣服之類的東西,就把包著紀墨的包袱往裏麵放。
那箱子的高度對孩子來說還是挺深的,看上去就像是要被放到井裏一樣,讓人有幾分潛在的恐慌。
紀墨克製著這種感覺,被放下去依舊衝著秦九陰笑,就算是對方現在把蓋子蓋上,他恐怕也能笑出來。
“先睡一晚上,改明兒再說。”
秦九陰這樣說著,顯然對這個箱子當床的創意已經很滿意了。
於是,她口中的“改明兒”一改就改到了兩年後,紀墨長高了,實在是在那箱子窩不下了,這才給換了一條窄凳當床。
專門為紀墨製作床是不可能的。
秦九陰不是沒有那個錢,而是不想費那個勁兒,按照她的話就是“陰氣重的男孩子隨便養養就可以了”。
古代農家多看重男孩子,但在秦九陰這裏,卻是反過來的,女孩子要更受看重,因為走陰人在古代也被稱為“陰婆”,“婆”者,女也,可見,這一行有著性別歧視,男子多半是不成的。
真要說的話,就是男子的陽火旺,走不了陰間路。
所以,紀墨這等陰氣重的棺材子,理論上是可以當走陰人的,他已經具備了基本的“陰氣”屬性,不必非要苛求男女了。
但秦九陰一時沒拐過這個彎兒,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可行性,直到紀墨能說話了,知道走陰人是什麼,要求自己也學著當走陰人的時候,被秦九陰一語反駁“男孩子當什麼走陰人”,他才問:“姑姑不是說我陰氣重嗎?既然這樣,我憑什麼不能當走陰人呢?那些女孩子,說不定還沒我陰氣重呐。”
紀墨有些著急,一晃眼兒,秦九陰就要收徒弟了,她若是收了外人,不收自己該怎麼辦呢?
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女孩兒,這女孩兒是個八字硬的,比紀墨的遭遇要慘多了,生來克父,母親帶著好賴給口吃的,等到母親沒了,她的那些親人都說與之相克不肯養,本說要賣了的,可她長得不好,小小年紀就有一張過於成熟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得了早衰症的小老太一樣,古怪極了。
五歲上都不太會說話,平時在家是當豬狗一樣喂養的,她也隻能與豬狗爭食。
這次能夠被送到秦九陰這裏,也是因為他們家又出事兒了,據說又是這小女孩兒相克而來的,再加上這小女孩兒不好看,賣不出去,他們就想把人丟了,又貪點兒小便宜,想著若能送到秦九陰這裏,被她收了,也是一份人情,便直接送過來了。
跟紀墨當年被送來的理由差不多,那個抱著紀墨離開大宅院的人是受命要把紀墨給遠遠送走的,不管送到哪裏,是死是活,反正以後都不要見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