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深不到七點就到愛晚亭了。因為下午起了風,他擔心沈唯晚上會冷,還特意多穿一件大衣,準備等她冷的時候借給她披上。
從七點等到七點半,都沒有看到沈唯的人影。
她遲到也就罷了,連句解釋都沒有。他發了問號過去也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林彥深的怒氣已經漸漸積攢到頂點。從小到大,他沒這麼被人慢待過,沒人敢這樣輕視他,玩弄他。
看著漸漸變得幽黑的水麵的,林彥深的怒氣漸漸消散,變成了失望和灰心。
是的,他又失望又灰心。這段感情,幾乎消磨了他所有的耐心,他放棄了自尊,放棄了驕傲,最後卻隻換來沈唯的輕視和忽略。
沒勁透了。
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許久沒等到林彥深的回答,沈唯心裏忐忑不安,囁嚅一會兒,才道,“真的很對不起,我,我也沒想到。臨時有一些突發情況,我室友生病了。”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回來了。”林彥深的聲音冷靜淡漠,“等了五分鍾你沒到,我就走了。”
“哦,是嗎?”沈唯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不跟你多說了,先掛了哈。”
沈唯說完還等了兩秒鍾,等林彥深跟她說再見。
可是林彥深沒有吭聲,然後,沈唯就聽見他把電話掛斷了。
握著手機,沈唯如釋重負,卻又悵然若失。心裏很難受,卻說不出為什麼難受。
還好,林彥深隻等了五分鍾。今天風那麼大,如果一直等著,會被凍感冒的。
沈唯和陸景修陪周蕊蕊等了半個小時,最後周蕊蕊的腹痛確診了,就是急性闌尾炎。還好不算太嚴重,就是單純性急性闌尾炎,有一些膿腫但是沒有穿孔。
醫生給出兩種治療方案,一種是手術,還有一種是藥物療法,靜脈輸液3-5天。
周蕊蕊選了後者。
看到周蕊蕊狀態不太好,醫生給她安排了一張病床,住一晚,先進行輸液治療。
把周蕊蕊安頓好,沈唯才放心地離開,“蕊蕊,明天我們過來接你。你先好好配合醫生治療。”
“嗯,知道了。謝謝你啊唯唯。”周蕊蕊拉住沈唯的手輕輕晃了晃。
“這麼客氣。”沈唯笑著也晃了晃她的手。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都覺得心在這一刻貼得很近。
離開醫院之後,陸景修才笑著問沈唯,“原來你換宿舍了啊?我還以為你還跟貝貝住一塊呢。”
“啊,是啊,已經換了一陣子了。”
“貝貝老跟我提到你,我還以為你們還是室友呢。”陸景修好脾氣的笑著。
沈唯有些驚訝,閆貝貝還跟陸景修提到她?她什麼心理?真的太奇怪了。
醫院不太遠,兩人坐了公交一起回學校。
公交是雙層的,沈唯很少坐這種公交,馬上放著一層空著的座位不坐,好奇地跑到二層坐下。
陸景修跟在後麵忍不住搖頭微笑。這丫頭,還是個孩子呢。好奇心這麼強。
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城市的夜色正絢爛展開。大街上的車流漸漸少了,霓虹燈和路燈卻格外璀璨。
雙層大巴如一尾魚遊曳在車河,行道樹的樹杈擦過玻璃窗,發出細碎的聲音。
深秋的夜色寧靜而深沉。
陸景修坐在沈唯身邊,看著她沉靜地凝視著前方,路燈的光影從她臉上掠過、消退、再掠過、再消退……
城市是一幅畫,她也是一幅畫。
心被一種溫暖又甜蜜的情緒填得滿滿的,陸景修偷偷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沈唯的手。
就在陸景修的手心覆上來的那一瞬間,沈唯渾身一顫,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陸景修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沒有著落。
沈唯側過臉,內心驚慌卻隻能假裝鎮定。她看著窗外的樹,窗外的燈,腦海裏卻隻有陸景修尷尬伸在半空中的手。
說吧,現在就說吧,現在就跟他說清楚。
這個念頭在沈唯腦子裏拚命橫衝直撞,她伸手用力捂著胸口,按住那顆急促跳動的心。
不,不能這麼衝動,已經衝動,她已經把事情搞砸了,這次一定要想清楚之後再做。陸景修沒有錯,她不能這樣殘忍,不能這麼傷害他。
陸景修的手在空中寂寞地伸了兩秒,最後又寂寞地收了回去。
他看向沈唯,卻隻能看到她小半張側顏。他盯著她精巧玲瓏的耳垂,低頭苦笑了一下:他的唯唯,還真是害羞呢。
連牽手,都覺得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