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總是成倍地出現,沒過幾天,奚遲正式晉升了副教授。

並不寬敞的辦公室裏,一下多出了六束花,像是在暗中較勁一般,一束比一束大,一束比一束精致。

高昊和安妍推開門,徜徉在馥鬱的花海之中,忍不住惺惺相惜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辭職吧,這地方還能待得下去?”高昊語氣悲涼,“事業拚不過別人就算了,還要天天被衝著臉秀,關鍵這狗糧總是超級加倍,太刺激人了。”

“果然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安妍目光發直,轉過來幽幽地對奚遲說,“下班請客啊奚教授,隻有火鍋才能治愈我們受的傷害。”

奚遲抱歉地笑了笑:“明天我一定好好請你們吃頓飯,今天正好我男朋友也跟公司簽約,我答應了去跟他們樂隊一起慶祝。”

“哦哦哦,就是那個玩搖滾的,”高昊了然地點頭,“霍知是吧?”

安妍白他一眼:“人家那個人格叫霍野,你能不能記清楚點,別下次見麵又叫錯了,影響師弟家庭和諧。”

“怪我,我想起來了,霍知是黑客,給咱們送過手工點心。”高昊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肚皮。

“那是霍言清。”安妍表情更無語了,“你單身真的不虧,一個學校畢業又坐在同一個辦公室,為什麼別人就能把六個男人哄得服服帖帖,還能抽出時間帶孩子。”

說到這,她忽然好奇地問:“師弟,他們真的不會經常互相吃醋麼?比如你多送了誰一個禮物,多和誰約了一次會,多……咳。”

她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過來。

奚遲神色一滯,在記憶可以溝通之後,這簡直是每天的日常。

最近霍聞澤吃醋得尤其厲害,因為他公司堆積了太多事務要處理,不得不加班工作,再回憶起別的人格黏著奚遲的生活,氣壓日漸降低。

直到奚遲半夜迷迷糊糊被親醒,被霍聞澤留了一身吻痕,咬著他的耳朵充滿占有欲地說:“不許和他去看日出。”

他早上當然是沒能起來,霍言清委屈了半天,到了晚上說好的時間,哼哼唧唧就是不走,把他折騰到睡著。

本來這一晚霍以辭是約他看話劇的,來這樣一出,脾氣再好的人也忍不了,第二天他早上醒來,直到中午才下床。

和霍知去a大聽學術講座的計劃自然擱淺了,於是進行了一些別的“學術”研究……

總之這個周末完全是惡性循環,他過得水深火熱,人格之間也陷入了僵持狀態。

這麼下去最累的是他,年關將至,住院病人也差不多都出院了,他得以提前下班去了霍聞澤的公司,打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到了頂層總裁辦公室門口,奚遲正好碰見霍聞澤的新秘書給他送咖啡,於是跟她說:“給我吧。”

他放輕腳步從側門走進去,不動聲色地把咖啡放在霍聞澤手邊。

霍聞澤眉心微擰,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屏,絲毫沒有察覺出異常,說了聲“謝謝”,便繼續沉浸在了工作的世界中。

然而“秘書”一直站在旁邊不走,他終於疑惑地瞥過去一眼,目光倏地定住了,驚喜地問:“遲遲,你怎麼來了?”

奚遲唇角彎起了個小弧度,走近一步道:“看看你。”

霍聞澤眼底的疲憊瞬間消散殆盡,眸光一動,攬過他的腰,直接把他帶到自己腿上坐下了。

奚遲看著他西裝筆挺的正經工作狀態,耳根有點熱,目光掃向辦公室的門,覺得這樣不太好,打算站起來。

霍聞澤卻把他摟得更緊了,另一隻手在桌邊按了一下,厚重的木門頓時哢地一聲被反鎖了,敲在心髒上令人心跳加速。

“你隻看我一眼就走麼?”霍聞澤問著,嘴唇親昵地蹭過他的側頸。

他癢得喉結滑動了一下,答道:“我病人都出院了,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加班。”

霍聞澤眼神更亮了,順著往上綿密地親到他的下巴。

奚遲感覺氣氛逐漸偏了起來,側過臉躲開了,望向桌上的一摞文件提醒道:“趕緊繼續吧,看著都累。”

霍聞澤的手從他毛衣下擺探進去,唇邊滿是笑意:“教授發話氣勢果然不同。”

聽在耳朵裏發燙,他製止住霍聞澤的手,趕緊道:“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霍聞澤抬眸看著他。

“我媽剛才問我,明天除夕,要不要帶你回去吃年夜飯。”

霍聞澤眼神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邀請,大年三十一向是家人團聚的日子,這意義非同尋常。

奚遲看他沒說話,又補充:“我們自己過也是一樣的,還清淨。”

“我當然想去。”霍聞澤篤定地說,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話鋒一轉,“阿姨是隻讓我去,還是讓‘他們’也一起去?”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他還是據實以告:“應該是指你的所有人格。”

畢竟剛才在電話裏,他母親很不習慣地問,到底應該備幾副碗筷,不同人格吃飯口味有沒有區別。

霍聞澤唇線抿起,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下同時,又隱約有些不爽,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腿上的人,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發絲,微仰起頭吻住了他。

寬敞而安靜的辦公室裏,他耳邊隻剩下彼此交疊的呼吸,和令人臉紅心跳的水聲,感覺到摩挲在自己腰線上手越來越重。

他一邊被吻得頭暈,一邊想他今天本來打算緩和一下霍聞澤的醋意,結果現在感覺對方吃醋得更厲害了,真的好難。

除夕夜,整座繁華的城市節奏慢了下來,雪花從空中輕緩飄落,往日遙遠而璀璨的霓虹,今天都換成了暖融融的新春祝福語,賣冰糖葫蘆的老人收了攤,小朋友拿到最後一串糖葫蘆,牽著爸媽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高架橋上,星星點點的車燈彙成了回家的路,在一個最普通的角落,奚遲和霍聞澤一起按響了門鈴。

方琴跟何俊良熱情地招呼他們進來,穿著小紅棉襖的恬恬紮進奚遲懷裏,仰起臉喊道:“哥哥,嫂子,新年快樂!”

霍聞澤眼神一頓,顯然還不能完全適應這個稱呼,拿出紅包遞給她,摸了摸她的頭。

自家閨女嫂子都叫了,紅包也收了,方琴連忙也拿出個紅包塞給霍聞澤。

霍聞澤自然不好意思拿,兩個人發揮我國人民傳統技能,進行了一番推拉。

最終方琴臉上泛起了歉意道:“以前是我沒想通,真的還要感謝你一直照顧遲遲,看到你們兩個孩子好,就是我最大的願望。聞澤啊,你收下紅包就當原諒阿姨了。”

這一下站到了最頂層,霍聞澤隻能趕緊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