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明容始終等在大殿裏不敢離去,她時不時擦一下眼角,惶然失措的樣子,看著便令人憐惜。
“小姐。”任嬤嬤突然快步走進來,攙起她便往外走,“殿下回來了,現在正身處偏院。”
明容加快腳步往外走,不動聲色的低語:“成了嗎?”
嬤嬤低垂著眼睛,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明容麵上頓時一冷,手上長長的指甲一下子掐到任嬤嬤的肉裏。
嬤嬤吃痛,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僵著一張臉繼續攙著她。
明容陰冷地看她一眼,“那孩子還在嗎?”
“還,還在……”冷汗瞬間滑落嬤嬤的臉頰,那長長的指甲立即又掐進肉裏一分。
此時明容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麵容因為憤恨,看著竟有些扭曲。
她費盡心思安排了這一切,本以為可以就此機會除了那個禍害,即便再不濟也能借此做掉她的孩子,讓洛翊宸好好看看那個賤人肮髒的模樣。
卻不想這些廢物竟然動作那麼慢!
她恨得咬牙切齒,臉色幾經變幻,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任嬤嬤一直小心覷著明容的神色,見她終於恢複如初,這才小心翼翼道:“小姐是否現在就過去?”
“去,當然要去!”明容將手中揉爛的帕子丟在地上,轉身踩了過去。
來到偏院,明容站在門外,眼神中充滿了驚慌怯懦,“表哥……”
洛翊宸正要離開,看到她也沒理會。
明容也不惱,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
熙和抬眼望了望她的背影,眸色微暗。
細細想來,那些乞丐出現的當真蹊蹺。
這時,院外的明容回頭看了熙和一眼,眼角微微上揚。
想要一個人死,辦法何止千萬種,她……有的是時間。
數月後,久臥病榻的寧朝皇帝薨逝,洛翊宸登基繼任。
登基大典這日,熙和的腹部猛地抽痛起來。
太醫很快便來了,熙和卻疼得說不出話來。
“秦太醫,公主這是快生了嗎?”一旁近身伺候的大宮女額上冷汗涔涔,滿臉焦急惶恐。
秦太醫卻很是淡定,稍作查看之後,臉上揚起三分篤定:“還早著呢,你們先下去做好準備,等我的吩咐。”
侍從們一下子退出去大半,秦太醫卻不耐道:“都出去,人太多影響我為公主施針。”
太醫這樣一說,沒人敢再逗留,畢竟誰都擔不起這責任。
待侍女都退出去後,秦太醫垂著眼,拿起一根金針對著熙和手上的虎口刺了下去,口中說著:“公主莫慌,生孩子自然是疼的。”
熙和來不及喊叫,當即疼得昏死過去,可轉瞬便又被太醫一針紮醒。
腹部猛烈的抽痛讓她整個人都痙攣起來,她尖叫一聲,聲音淒厲得讓人頭皮發麻。
“公主千萬莫要這樣喊叫,您得留著些力氣到後麵,這樣才能把孩子生下來。”太醫故意抬高聲調,說著又是一針紮下,嘴上說的話和藹如春風,可一張臉卻扭曲得如同厲鬼。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熙和猛地將那太醫的手揮開,想要喊人,卻立即被捂住了嘴。
秦太醫死死捂住她的嘴,笑的猙獰,“公主莫要為難小的,我也是被逼無奈,要怪也隻能怪您命不好,沒有享福的命。您若是乖乖的,我保證讓您少受些苦楚,盡快送您上路。”
熙和想要掙紮,奈何方才揮開太醫的手已經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閃著寒光的金針不斷刺入自己的身體。
熙和被反複折磨,整個小院都充斥著她的慘叫聲,仿佛裏麵的人不是在生孩子,而是在被淩遲處死。
侍女們到底是撐不住,幾次想要進來看個究竟,卻又被攔了出去。
畢竟這秦太醫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無人敢在她麵前隨意造次。
淺色的床單漸漸被血浸透,熙和如同被浸泡在血池中。
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那潺潺流失的血液中帶著一抹異樣的生機。
她的……孩子,即便是死,她也希望孩子可以好好的活著。
熙和拚盡全力,死死抓住了太醫的手:“求……求你……我隻求你……放過孩子……”
太醫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到了這種地步,熙和居然還有力氣反抗。
“公主別天真了,你和這個孽種都活不了!”
“是誰……到底是誰……“
秦太醫冷笑:“自然是明小姐,她本該是太子妃,隻因為你,擋了明小姐的路!”
“明容……”熙和恨恨的瞪著秦太醫,手中終究是漸漸無力。
太醫掙開她的手,立即又在熙和身上添了幾針。
不多時,她朝外大喊了一聲——
“糟了,公主血崩了!”
一句話如同驚雷,震得匆匆趕來的洛翊宸神魂劇顫。
大門洞開,血色彌漫,數不清的人影瘋狂竄動,可視線的盡頭,那道熟悉的身影,卻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