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裴顯心中也已經有數了。
其實鹿悠悠目前身體如何,也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他太清楚鹿悠悠現在正處於什麼階段,所以才會這麼著急安排手術的事情。
可是現在,這一切努力都可能化為泡影。
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裴顯看向原本負責鹿悠悠的主治大夫,問道:“如果這場手術由你來指導,你有幾分把握?”
“什…什麼?”
醫生被嚇了一跳,他險些以為他是聽錯了,帶著點不確定,他仔細看了眼裴顯,可裴顯的神情凝重,不似是在跟他開玩笑。
醫生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他沉默了片刻:“裴先生,這場手術我沒有把握。”
“一點都沒有?你就這點誌氣?”
醫生也很挫敗。
如果他有把握的話,那從一開始他們就不需要繞這麼彎路,還大費周章去將那個人請過來了。
現在人已經請過來了,連手術時間也確定好了,可為什麼到了現在,裴顯竟然會問起這場手術如果換成他來做有幾成把握?
難不成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醫生也不敢問,他隻說:“裴先生這不是誌氣的問題,是能力的問題,我很清楚自己的本領有幾斤幾兩,如果讓我來做這場手術的話,完全由我來主刀,我沒辦法做到保證鹿小姐可以平安從手術室出來。”
因為鹿悠悠這手術並不簡單,她不是單純隻是心髒衰竭需要換器官那麼容易。
更何況給一個大活人換器官並非是像他們所想的那樣跟機器人更換零件一樣簡單,他要是這麼有把握的話,就不會甘願隻做另一名醫生的助手了。
他隻能作為助手出現在手術台上,因為他沒有辦法主導這場手術。
裴顯陷入了沉默。
他心情非常差。
因為他也知道這場手術非要那個人來完成不可,要不是為了這一點,他們也用不著拖這麼長的時間等著那個人來國內了。
但現在人都已經到了國內,連手術時間都確定下來了,他卻說不做就不肯做了。
這種任性妄為的舉動,不止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困擾,還完全抹殺了鹿悠悠生的希望。
這種人也配稱之為醫生嗎?
他有什麼資格在自己麵前講原則,講良心?
隻要能救鹿悠悠,別說良心了,就是要他用自己的命來換,他也沒問題。
可問題就在於鹿悠悠現在不是隻需要換心髒這麼簡單。
裴顯拳頭緊緊攥著,神情隱忍。
他不想也不能在鹿悠悠麵前表達出任何自己的不爽出來。
他必須要忍耐,必須要調整自己的情緒。
醫生在一旁看著,也無奈萬分。
因為作為醫生,沒有人會比他們更加希望能夠治愈病患的了。
這位鹿小姐,他也負責照看了很久。
她雖然不是他手上唯一的一位病人,卻是他最關注的一名病人。
因為她的病症十分棘手,倒不是她的病情有多麼罕見,而是因為給她動手術的難度太大了。
他這段日子也沒有閑著,他也在想辦法要怎麼才能將風險降低到最小。
可事實就是如果讓他來動這場手術,他可能沒有任何的法子將風險降低下來。
所以說,他也選擇了認命。
反正,他什麼都做不到。
何況現在能給她動手術的醫生也來到了國內,日後,他隻需要作為助手在一旁協助這也就夠了。
現在裴顯忽然問起來這種棘手的事情,才敲響了警鍾。
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他也不會問這種問題的。
醫生試探著問:“裴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裴顯朝裏看了一眼,鹿悠悠似乎是很好奇他們在說些什麼,眼神一直在他們身上徘徊。
裴顯為了不讓鹿悠悠看出來自己的不對勁,勉強微笑。
見他笑了,鹿悠悠也跟著笑。
她招招手,那意思是讓他進去。
裴顯整理了一下情緒,將心中的煩悶壓下去。
進去之前,裴顯跟醫生說:“他不來動手術了,三天後的手術由你來主刀。”
“什麼?!”
醫生驚慌失措:“不行的!這不行的!我不可以!裴先生…我做……”
“閉嘴!”
裴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行也得行,我將她的命交給你,你就小心點對待,我們也沒有時間繼續拖下去了,你懂嗎?”
“……”
醫生將沒說完的話給吞了回去。
他臉色訕訕的站在一旁,直到裴顯進了裏邊,他還心有餘悸著。
負責這場手術的重擔忽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怎麼能付得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