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丞相聞聲當即急了眼,伸手攔住起身欲走的嬤嬤,軟著聲音勸道:“家中犬子無理,還望嬤嬤多多見諒,再者陛下日理萬機,這等小事還是莫要讓陛下費心了。”
如若嬤嬤執意要進宮稟告,那就是不體恤皇上辛苦。
葉雲歌垂著眼眸,對葉丞相多了些別的看法,能混到丞相這個位置,葉丞相果然也不是什麼腹內草莽的人,輕易就攔下了嬤嬤。
但這可不是她之所求。
她眸光微變,轉眼間抬頭已經是淚眼漣漣的模樣,拉著嬤嬤衣袖,裝作低聲好意提醒:“嬤嬤還是快些走吧,你現在不走,待進了府中,公子稍出差錯,下手沒個輕重,怕是連您都要走不了了。”
經了幾番波折,她樣子不算狼狽,可已然微鬆,麵上胎記被散落下來的發絲遮掩大半,露出白淨臉頰,一雙眼盛滿擔憂,便是嬤嬤這等在宮中行走,見慣了心機手段的一時都分不清到底真情假意。
望著滿是真摯的眼,嬤嬤注視良久輕歎一聲,主動將她的手握在手上,輕拍了拍:“縣主無需擔心老奴,身為宮中奴婢,老奴也在陛下娘娘跟前侍奉了一二十餘年了,不敢說多得主子們看重,但在宮中也有些名頭,若是沒了蹤跡,自有人來相府查詢。”
嬤嬤話語間充斥自謙,偏偏又表明了自個兒身份重要之所在,令葉丞相投鼠忌器。
這到底是宮中的人,別說葉遠,就是葉丞相也不是輕易能碰的!
得知這些,葉雲歌終於安下心來,看著嬤嬤拉著她的手,維護之意明顯,心底升起些許暖意,多了些真心關切:“嬤嬤當真無事?”
“自然。”
嬤嬤轉身朝著葉雲歌露出些許笑意,又在轉回頭時板起了臉,冷目掃過葉丞相:“老奴跟著陛下娘娘多年,也算是見識過風雨的,可像丞相府上的情形,還是第一回見,否則老奴當真不信世上竟有這樣的大家嫡子。”
她說著話,眼神直直定在葉遠身上,配著話語,周圍人再次議論起來,著重點出的就是相府的教養問題。
丞相夫人臉色白了白,葉雲汐亦是慌了神,兩人向來順風順水慣了,哪裏被人這樣指桑罵槐說過,還不能反駁。
見母親這樣,周遭人又這樣,葉遠可沒有母女兩人沉得住氣,當即怒聲揚拳:“宮裏頭的老奴婢,也敢在相府說三道四?議論嫡子?今個兒!我就代表陛下教教你規矩!”
他拳頭伴隨著話音,跟著就要落下。
嬤嬤冷哼,鬆開了握著葉雲歌的手,閃身避開葉遠的拳頭,從袖中拿出了枚玉牌:“這是老奴在宮中行走的令牌,得陛下娘娘看重,也算是有品級在身,你一屆白身,憑什麼與我動手?代表陛下?老奴可沒聽聞相府還有這樣的臉麵!”
葉遠哪裏能代表皇帝,這是逾越,周圍人議論聲更甚,葉遠赤紅了目,恨聲道:“父親為江山,為陛下禪精竭慮,陛下怎會派一個奴婢來侮辱我相府!”
他咄咄逼人的樣子正中葉雲歌下懷,葉雲歌再次抬手拉住嬤嬤的衣袖:“嬤嬤,你要是回宮,便帶著我一同吧,我也不敢在這裏呆了,說不定您前腳走了,我後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