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五歲,是薑家引以為傲的少爺。
他腦袋聰明,功課一學就會;他多才多藝,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甚至毛筆字也臨摹的有模有樣;他謙和有禮,深得父母和教員同學的喜歡,學校裏有不少女同學寫情信給他,偷偷的塞到他的書桌裏
他那樣優秀,仿佛集所有榮寵於一身。
可是後來才發現,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的美夢,夢碎了,隻剩下殘破不堪的現實。
那天,他在學校的文藝彙演中得了獎,捧著獎杯興衝衝的回了家,卻到處都找不到薑老爺和薑太太。
下人們說,薑老爺出去談生意還沒回來,薑太太大抵是在後院花架下喝下午茶。
他跑到後院,沒找到喝下午茶的薑太太,卻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我都給了你多少錢了?你怎麼還有臉來伸手向我要?”
——“我不向你要向誰要啊?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睡了可不止一夜,你別這麼絕情好不好?再說了,少衡是薑家唯一的繼承人,將來這整個薑家都是他的,我是他親爹,他給我點錢花花又怎麼了?”
——“你閉嘴!”
接下來兩人還說了什麼,薑少衡都沒聽進去,他隻覺得自己腦袋轟的一聲,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男人那句“我是他親爹”不停盤旋在腦海。
不,他怎麼會是那個猥瑣男人的孩子?
這不可能!
他是薑老爺的兒子!是薑家的少爺!
從那天開始,他變了。
變得不愛學習,變得不學無術,變得自卑而怯懦他總感覺別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都在他的背後指指點點,說他是個野種,說他是地痞流氓的兒子!
他後來偷偷跟蹤過那個男人,知道他愛占小便宜,愛賭博,甚至和很多女人都有不正當的關係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竟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薑少衡蜷縮在包間的角落,臉上的表情痛苦萬分。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親生父親竟是那樣一個人?為什麼我還要活著?”他仰頭看向薑芷蘿,後者的表情並不比他好多少。
她猜到薑少衡或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沒想到他知道得這樣早。
“你聽我說,他是他,你是你,不管你的生父是什麼樣的人,隻要你做好自己就夠了!”
薑少衡搖著頭,“回不去了!我們都回不去了!”
“大哥!”
“你別叫我大哥!”薑少衡捂著頭,嘶聲吼道:“我不配做你的大哥!你走!你走啊!”
他隨手抄起身邊的東西,就朝薑芷蘿砸了過去。
薑芷蘿沒有辦法,隻得退出包間,站在門外語重心長的說:“不管怎麼樣,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我大哥!薑家不能沒有你,我在薑公館等你回來!”
說完,她轉身下了樓,走出了伯爵王宮。
見她出來,在外麵急得團團轉的田管家和遲烈迎上來。
“怎麼樣?找到薑少衡了嗎?”遲烈率先問道,同時不忘抱怨道:“你說你怎麼就不等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