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陰影裏,一輛汽車悄悄的跟隨在薑芷蘿身後。

汽車後排坐著一個穿著黑西裝、外罩黑色呢子風氅,頭戴黑色寬沿帽子的男人。

他幾乎全身都籠罩在黑色裏,隻能隱約看到帽簷下線條優美的下頜,以及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削薄的唇。

“停車。”男人淡淡啟唇,聲音低沉而好聽。

車子在路邊穩穩停下,男人下了車,對駕駛座上麵容剛毅的司機道:“你先回去吧!”

“應爺?”司機不解,同時麵露擔憂。

應衍把帽簷往下拉了拉,語氣平靜卻自有把握:“株式商會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們暫時應該沒心思殺我!”

就算他們有心思,也未必能殺得了他。

“是,應爺!”

汽車悄無聲息的開走了。

應衍豎起了外麵風氅的領子,掩在帽簷下的眸光狹長而銳利,緊緊的膠著在前麵不遠處的薑芷蘿身上。

她今天的打扮很好看。

綢緞般的秀發綰成了低髻,兩旁分別簪了有吊墜的發簪,靛藍色的夾棉旗袍,立領和袖口處都繡了精致的小花,團團簇簇的煞是好看。

她外麵穿了綴有白狐毛的連帽鬥篷,簇擁著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在漫天飛雪中簡直像是畫報裏走出來的人兒。

他的芷蘿竟這樣美。

似乎感覺到來自身後的注視,薑芷蘿回過頭,見到空曠的街道中央一身黑衣黑帽的男子,仿佛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她不由得心下一驚,暗暗提起了警戒。

他是什麼人?是何時出現的?又跟了她多久?

這些,薑芷蘿統統不知道。

隻不過那人的身形修長挺拔,乍一看竟有幾分熟悉。

薑芷蘿轉過身站定,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走近。

然而對方也停下了腳步,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煙盒和洋火,不緊不慢的點燃了一支煙,光亮明滅間他的麵容看的不甚分明。

“有病!”

薑芷蘿輕啐了一口,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快步向前跑去。

她跑得飛快,快得能夠感受到寒冷的夜風刮過臉龐的冷涼,猶如刀割一般。

就這樣,薑芷蘿跑過一條街,又跑過一條巷子,直到覺得自己跑的足夠遠了,才停下腳步,靠著牆壁大口喘息。

驀地眼前一暗,一道高大而偉岸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薑芷蘿抬起頭,對上應衍幽邃且亮的出奇的眼。

“跑啊?怎麼不跑了?”

應衍開口,聲音卻不是屬於他的低沉悅耳,而是帶了些許沙啞。

或許不僅僅是聲音,就連那張臉也不屬於他,但卻能給他前所未有的放鬆和恣意。

他望著月下薑芷蘿盈盈的水眸,小巧而挺直的鼻子,以及細嫩潤滑的唇瓣,不由的低下頭,越湊越近。

淡淡的煙草香味縈繞開來,薑芷蘿一把推開緩緩湊近她的應衍,抬腳走出了巷子。

“我就知道是你!”她沒好氣的說。

應衍低聲輕笑,忙不迭追上。

“你怎麼知道是我?”

“嗬,在我認識的那麼多人裏麵,除了你,恐怕再沒有人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了吧?”薑芷蘿道。

應衍疾步走到她前麵,雙手環胸:“或許是你不夠了解他們呢!”

薑芷蘿抬眸看著他,“喂,別總擋路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