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句話,實則是一語雙關,胡太傅定會以為她已經屈從了自己。
胡不畏捋了捋胡須,開懷的笑道:“好。沒想到戴大人竟然是如此識大體之人,戴大人,那麼你可知道,跟著我們,要做的都是什麼事情?”
戴覓雲畢恭畢敬的抱著雙拳:“知道,下官……下官是要隨著胡大人,做一番大事業的。胡太傅,下官再敬你一杯。”
“這酒已經喝夠了。”胡不畏抿著唇,笑了笑,“齊天傲,你把那一份文書去取來,讓戴大人在上頭寫字畫押。”
“是……”齊天傲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戴覓雲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下來,連半點反抗都沒有?他從隨身的布袋子裏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籍,交給正位上的胡不畏。
胡不畏翻到了一頁簽著密密麻麻字跡的頁麵上,把毛筆一並遞給了她:“戴大人,在這裏簽一個字吧。隻要簽下了,老夫明日就派人替你去查那日段府發生的事。”
“是。”戴覓雲小心翼翼的接過毛筆,手不免有一些發顫。
這個名字,是肯定不能簽的,要真簽下了,她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該怎麼辦呢?
戴覓雲皺緊了眉心,忽然計上心來。方才喝下的杏子酒,此刻已然有一些後勁,她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雖然思緒還清晰著,但想來自己的臉上已經是紅霞密布了。
戴覓雲握緊了手裏的狼毫,抬頭看一眼胡不畏,笑吟吟的說道:“這……胡大人,您這樣拿著冊子,下官不好寫字啊,不如,將冊子放在桌子上吧。”
胡太傅沉吟著挑眉,心中猜測她是不是又在玩什麼花樣,放眼雅間之內,除了這張圓桌之外,的確再無其他可以用來寫字的道具,這才頷首道:“寫吧。”
光是不寫是不夠的,唯一的法子便是,讓這本萬惡的冊子徹底的失去它的作用。
戴覓雲小心翼翼的把冊子放在桌子之上,隨後仔細的觀察四周。在她的麵前擺了一大杯酒,和一大盆子雞湯,可是,若是她在這個時候不慎打翻酒水的話,那意圖未免也太過明顯了一些,所以此事必須借助他人之手。
戴覓雲抬眼看了看對麵,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盯著她看,她幾乎沒有任何做小動作的餘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外頭聲音嘈雜,哪怕屋子裏再安靜,也依舊能夠掩蓋掉一些小聲音。
她方才看見對麵的內務大總管一臉痛苦,似是內急,幾次三番的想要站起來卻又硬生生的坐了回去,大約是想等著戴覓雲簽完字之後再去。
戴覓雲攏了攏眉心,忽然收起手腕,假裝沒有拿穩,手中的狼毫便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她充滿歉意的對著旁側的齊天傲笑了笑,道:“哎呀,看來下官是真的喝醉了,竟然連筆也握不穩了,還要煩請齊大人給下官再拿一支。”
齊天傲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他一個七尺男兒,竟然被一個小姑娘使喚來使喚去的,成了一個伺候筆墨的小書童,齊天傲雖心有怨言,可是在胡不畏的眼下,卻又不敢出口指責,隻好客客氣氣的轉身去布袋子裏又取了一支出來。
這邊的戴覓雲低頭動作自然的拾起那支狼毫,順便將手上的瑪瑙扯斷了,胡亂的在地上灑落了幾顆。她素來都不愛這些珠寶,這一串是令妃賞賜給她的,她推辭不掉,隻好戴在手上,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場了。
戴覓雲看著那幾顆瑪瑙如她所願的滾落到內務大總管的腳邊,這才直起身子,把狼毫交給了齊天傲。
就在齊天傲和戴覓雲這邊交接毛筆的時候,那一旁的內務大總管果然站了起來,一邊哈著腰,一邊與胡不畏說著什麼話。
戴覓雲幸災樂禍的勾起了一道笑靨,隨後便又重新坐了下來,饒有興致的盯著對麵的人兒。
那內務大總管方走出一步,緊跟著便腳下一滑,慌亂之間,一手抓住了桌子,整個人撲向了身邊的大學士。
大學士身子一斜,竟然起了連環效應。
一大桌子的人頃刻之間七歪八扭,有的撲向了桌子,有的則是滾落在地上。桌上的飯菜被打翻之後,湯汁四溢,很快就把戴覓雲手頭的冊子給徹底浸濕了。
戴覓雲無辜的眨了眨眼,望著怒不可遏的胡不畏:“胡大人……這下子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