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聽了,道:“對了,今日為什麼沒有請軍令司的趙太尉?”
李複圭笑道:“太尉,軍令司不同。不要以為都是樞密院下的一個司,軍令司就跟我們這幾個司一樣了。軍令司管的是各路帥司,還有全軍的各個軍,擬定作戰計劃,決定軍隊駐紮,重要無比。趙滋可不是我們幾個人能比,地位還在三衙諸管軍之上。這些日子,樞密院大事決策,諸位使副外,趙滋幾乎從不缺席。今日去請,他必然也沒有時間出來。”
李璋聽了不由有些不可思議,一樣是司的主管,怎麼相差這麼遠?前日後苑飲宴之後,這兩日都沒有人找過自己,卻不知道趙滋竟然這麼忙碌。
看了李璋神情,陳旭道:“軍令司其實是帥司的大部分,與地方相比,分出來的就是我們幾個。當然,還有管錢糧的,獨立於四司之外。全國軍情,都是軍令司在管,這個時候哪有時間。”
用杜中宵前世的話講,軍令司大致相當於總參謀部,雖然沒有後世的總參謀部那麼大的權力,也相差不多。不管是對外戰事,還是國內軍隊駐紮,大規模的軍隊調動,各種演習軍訓,都是他們的管下。現在整訓的時候,趙滋事事要問,哪裏有時間出來飲酒。更不要說,現在的官員不齊,更加忙碌。
李璋以前做管軍,下麵的事情管得很少。日常事務自然有吏人在管,隻有非常事情,才會報到他這裏。那個時候,軍中的管理,最重要的就是簡單。坐衙一日無事,是最好的。沒想到現在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事前要做計劃,事中要監督,事後還要總結,這些衙門每日裏不知道多少事情。很大程度上,不但是現在比以前的事情多了許多,還把原本是吏人做的事情,歸到了官員身上。
酒菜上來,聽著李複圭和陳旭說著他們的觀感,李璋覺得,簡直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以前自己所熟悉的軍中生活,跟現在格格不入。他們說的事情,自己既似曾相識,又一竅不通。
飲了幾杯酒,李璋道:“這幾個你們在河曲路如何?閑來無事,說來聽一聽。”
李複圭道:“在河曲路這幾年,雖然忙碌,日子過得倒還充實。便以現在太尉管的機宜來說,杜太尉不似其他各種主帥,向來不用自己子弟。初開拓河曲路,還是在我的管下。那個時候,太尉讓我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掌握周邊敵情。除了繪製地圖,弄清敵軍布置,還要知道官員任免,各個官員脾性。那時戰事不斷,做起來著實不容易。到了後來,還要知道黨項和契丹的朝政。每隔一斷日子,就要把他們的朝堂任免整理一遍,每個官員的家世、履曆俱要搞清楚。”
李璋道:“這些事情,如何做得來?自己去做,需要多少人手!”
李複圭道:“初時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後來做得多了,慢慢覺得此事也不複雜。有了渠道,知道這些事情並不難。便如本朝的政事,甚至官員奏章,京城裏時常有販賣的,他國也相差不多。隻要特別留心,並不需要派出專門人員,就有渠道知道。”
李璋知道這些渠道是機密,外麵不好說,他也就不問。其實說穿了沒有什麼,無非是宋朝與契丹的商貿,情報部門密切留意。也會有一些情報機構的人,做一些無關緊要的角色,參與商貿。他們一般就是到敵境去聽去看,而不主動做職業外的事情,收集情報。
杜中宵對情報機構的定位,就是收集消息,主要是心細,以前總結整理的能力。至於發展下線和暗殺之類的,從來不做。要需求,也會由其他的機構出麵。
這些平時彙集起來的消息,是戰時做出決策的重要依據,最重要的是準確。對於李璋來說,這些事情聞所未聞,聽著甚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