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安看沐小風的眼神裏似也帶著一絲疑惑,以至於他說接下來的幾句話時好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道:“我就下來要說的三點,或許隻是我的猜測,因為我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你當然也可以把它當成我的推測。”
沐小風道:“你說。”
蘇靖安道:“第一點,但凡是認識或者聽說過屠飛這個人,並且對他有一些了解的人,都一定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貪財,好名,逐利。而這種人往往又是最好收買的,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那金匣中放了什麼東西,但讓他接受一定不是什麼難事。”
“其二,這個人行事太過張揚跋扈,那晚在不夜樓的所作所為便可見一斑,或許你們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成不了大事,可你們又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這樣的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幫你們,同樣也可以為了私利說出你們的秘密。”
“最後一點,也是我最不確定的,我知道他打的那個老人並不是真的江世離,你們自然是請不動真的鬼醫來幫你們,所以你們找了另一個人來冒充,他存在的意義也不過是為了混淆我的視聽而已,可那屠飛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人不過是臨時找的一個普通人,所以下手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對那老人的生死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沐小風道:“可你說的第三點意義到底在哪裏?”
蘇靖安道:“雖然起初我真的把你當做雲歌,所以一切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可當後來我知道你是冒充他之後,回想起當時你看到屠飛對那個老人拳腳相向的時候,眼神裏竟仿佛帶著絲絲火焰,而你們之後無論是交流,還是他去請你喝酒,你當時的種種做法都仿佛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之所以奇怪,可能正是因為你當時所做的事並沒有按計劃進行,甚至包括…”
沐小風突然打斷道:“包括什麼?我這個人行事一向令人捉摸不透,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
蘇靖安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更加好奇,你殺他到底是你自己的意願,還是你們商議的結果,如果是前者…”
沐小風不屑地笑了笑,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更不可能會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殺人,天下之大,或許江湖中有這樣的人,可卻絕不可能是我沐小風!”
他的臉上還帶著笑容,可卻仿佛笑得有些牽強,他的眼神似也開始變得空洞和無神,可轉瞬便已重新凝聚起那種淩厲的光芒。
蘇靖安也注意到了他的這種變化,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每個人的背後都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麵,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這一麵展現給別人,亦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沐小風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斜瞟著蘇靖安,問道:“你既然已知曉一切,既然還會同意和我來到這裏,想必這也是你們布下的一環了。”
蘇靖安道:“正如你說的那樣,既然你們已經把花和飛花,甚至於龍吟劍都傳的滿城風雨,我們不妨選擇將計就計,這樣一來,武林人士齊聚飛花城外,豈非是公布真相的大好時機?”
沐小風道:“想不到我們居然徒徒為別人做了嫁衣,是我們太小覷你了。”
蘇靖安歎氣道:“謀人者,人恒謀之,為了引我入局,真的值得嗎…”
聽到這句話,沐小風仿佛突然間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雙眼變得通紅,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他抬起頭等著蘇靖安吼道:“值得嗎?你居然問值得嗎?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你根本早就忘記了自己是誰?你是不是也已經忘了你父李瑛是怎麼死的!”
李瑛,這兩個字就如同千斤巨石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中,因為這個名字他們一定聽說過,也不止他們,就連什麼都不知道的阿酌此刻也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一個全天下人都應當聽說過的名字,他正是玄宗的次子,在開元三年便被冊封為太子的李瑛,也本該是這江山的下一任繼承人。
可自古以來的皇室,從來都不缺少權力帶來的算計與爭鬥,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當你費盡心力地爬上了一座高山,欣賞夠了山上的風景,便把目標轉向了另一座更高的山,這就是與生俱來的人性,隻不過有些人能夠懸崖勒馬,有些人卻永遠在追逐和攀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