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悟塵平日是鮮少管閑事的,但如今到了阿離身上,竟坐不住了。十八王爺平日不拘放蕩,但如今在阿離身上也這般,實在有些想不通。
蕭悟塵星眸帶疑,看了十八一眼,輕攬過阿離的手,走到了中間。
殿上諸人正議論紛紛,有幾個膽大的已是在高呼著十八王爺的錯行。皇帝此刻已生了幾分尷尬,皇後則拿著那雙動人眼眸四下裏打量著。
蕭悟塵挨著十八站著,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對著殿上諸人道:“阿離,原是我妹妹。隻不過生性貪玩,總愛探些新鮮奇趣之事,故而今日讓她著男裝前來赴宴。不想還是招搖了些。”
蕭悟塵話音剛落,殿上便又起了聲音。十八細耳聽著,不過是如何誇讚這少祭司兄妹倆,又如何指責十八王爺的放蕩不羈。
十八聽了無趣,一甩衣袖,正欲開口。卻料殿外一陣哈哈聲,皇帝立刻喜笑顏開,也不管殿上的事了。隻喚道:“哈哈,朕的大巫師來了。”
聽了皇帝的話,一直坐觀風雲的秦少衡臉上浮起一抹極淡的笑來。
蕭悟塵的大師兄風揚,也放下了一直玩弄著的銀盞。
阿離抬眼望去,卻見殿外來了一個穿褐色長袍的男人。看年紀比秦少衡略大些,論裝扮卻是詭異神秘。碩大的褐袍底下不知藏了些什麼,走起路來那袍子一動一動的。
由遠而近,阿離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大巫師的臉。卻不似風臨人模樣,像是個外邦男子。生得粗蠻,雙眼好似冒著火光,燒得透亮,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害怕。
但這大巫師的嘴角卻是帶著笑的,開口便道:“參見皇帝陛下,參見皇後娘娘!”
“微臣有事耽擱來晚了,還請陛下賜罪!”
皇帝好似尋了個救命稻草,立刻誇張的笑道:“哈哈,大巫師來的正巧,今日你若是解決了這件事,那便可抵消了你遲到之罪。”
大巫師釋懷一笑,道:“陛下請講!”
皇帝拿眼掃了掃殿上的十八和蕭悟塵,笑道:“巫師瞧著十八王爺與眼前的道生可有緣分?”
大巫師何其精明,自殿外進來時便知道殿上有恙,聽了皇帝發問,那冒著火光的雙眼一轉,哈哈笑道:“王爺金枝玉葉,乃世間尊貴之體。眼前這道生也是個精靈般的人物,一派純然仙氣,倒與少祭司有幾分相襯。隻這孩子眉目清麗,粉腮紅唇,瞧著令人歡喜,倒不似個男娃!”
大巫師說著又繞著阿離轉了一圈,故作驚奇道:“這孩子年紀倒與咱們南落皇子相仿。”
大巫師的話才說了一半,皇後便打斷了,道:“今日南落也不知去了何處?快著人去傳。”
十八借了這當口,趕緊開口道:“還是大巫師的眼最精明,一眼就瞧出這孩子不是個男娃。”
十八話音落地,又回頭看了看台上坐著的皇帝,似乎抓住了皇帝的尾巴,笑道:“皇兄方才說過,若是個女兒,便讓我收了作義女的。此刻可不能忘了。”
說話間,十八又看向身後的大巫師,一臉媚笑道:“大巫師瞧著,這丫頭我收了做女兒來養,可好?”
大巫師最是順承,連連點頭,那晶亮硬氣的眸子裏現出笑來,看著不覺瘮的慌。
皇帝卻是難了,少祭司的妹妹,豈是他能隨口指定的。那雙泛白的詭異瞳孔裏閃著幾絲慣有的狡黠。最後,他才開口道:“風揚大人,作何看法呢?”
阿離早抱著雄霸跑回了蕭悟塵身邊,她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最受不得這一番權衡扭捏,話說三分留七分。她可不關心究竟做不做十八的義女,她隻等著看接下來能有些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風揚師兄抬眸看了蕭悟塵一眼,才緩緩道:“世間諸相,轉瞬三千念,一念起緣,緣生執,執生悲,悲生怖。如此環環相扣,以生魔障。世間眾人,皆應知曉。妙緣孽緣,來之則度。不喜不懼,不求不失!”
風揚言畢,轉著銀盞,望向阿離,淡淡一笑。阿離似若有所思,那雙清透的眸子裏閃著微光。殿上眾人難得聽了風揚師兄的妙語,亦各自深思。蕭悟塵此刻卻是腦中警醒,羞愧得不敢看向風揚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