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隊與螺絲一起高中畢業的還有大蔥、腱子和牡丹。他們雖分屬不同的小隊,但年齡相仿。四個人中,牡丹是唯一的女孩。
據說她出生後的第一個笑容超級燦爛,如同盛開的牡丹,因而贏得了這個光鮮靚麗的頭銜。上學時,加上姓,就是邱牡丹。直到現在,芳名一直都沒有更改。
長大後,她亦如牡丹花一般漂亮。身材苗條勻稱,麵目清純秀麗,皮膚雪白透紅,走到哪裏都十分耀眼。名如其人或名符其實是人們對她的評價。
她所在的隊是第五小隊。螺絲所在的隊是第六小隊。隊序相鄰,田地相鄰,住房也相鄰。從穿開襠褲開始,他倆就在一起玩耍,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們共同居住在一座古老的小鎮上。古鎮自東向西是一條長長的窄窄的殘留一些古風的街道,大約兩公裏。攔腰截斷分成兩個大隊。西街熱鬧,除了農戶,還有機關、學校、商店、醫院、企業、集市等等。東街冷清,除了農戶還是農戶。牡丹、螺絲屬東街的大隊。兩家位於街麵以北的後幾排,一條南北走向的小巷是他們共用的走道,也把兩人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
遠方,一條自北向南的小河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地穿插於第五、第六小隊的田地之間,然後彙入古老的護城河,又流向新的遠方。小河不寬,六、七米上下。河水不深,若非雨季,一點五米左右,被人們稱之為細河。河上有座小橋,建造得有些奇特。在河床中間立一塊長方形的大型石柱,作為橋墩,再分頭搭上兩塊約八十公分的石板,就成了橋。不過,橋墩略高於兩岸,整個橋梁結構呈“個”字形,被人們形象地稱為拱背橋。
細河、拱橋有著美好的童年記憶。他倆及其它孩子常在這裏玩耍。河岸綠樹成蔭,河邊花草繁茂。他們采野花、摘野果。石榴開花的時候,牡丹高興得跳了起來,那鮮紅的花雜、圓亮的果實的確招人喜愛。螺絲的最愛則是桑樹的果子桑葚。它綠的澀,紅的酸,到了熟透發紫的時候,比蜂蜜還甜。那時,他的嘴巴都吃得發烏了,仍舍不得放手。偶爾,他們也會在淺水處抓魚。一條水蛇彎彎扭扭地遊來,咬了牡丹一口。她嚇得亂哭亂叫。螺絲急忙將她拉到岸上,用嘴對著傷口,象大人一樣,吸了吐,吐了吸,來回弄了好幾口。不一會,牡丹覺得不痛不癢不燒,居然好了。其實,水蛇無毒,民間有“水蛇咬了一個皰,一路走來一路消”的說法。懵懂期,他倆還在拱橋上玩過一種遊戲,就是扮成新郎新娘過家家。至今想來,牡丹仍臉紅耳熱,螺絲則心往神馳,陶醉不已。隻是她愈來愈優秀,他覺得兩人之間就象是隔著一條鴻溝,隻能把她當作女神,可仰慕而不可企求。他還覺得,她過於嬌嫩,也不是幹農活的料。
驕陽似火。水田裏幾名婦女正在給水稻施撒化肥。有的在後脖往前搭條濕毛巾,時不時地給麵部降降溫。有的幹脆撩起上衣的下擺,露著肚皮,把臉上的汗珠擦個痛快。人在急了的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的忌諱。
此地的小隊副隊長大都由婦女擔任,便於“半邊天”的管理。牡丹的母親張嬸就是其中之一。眼看肥料不夠,她派自己的女兒去運一袋過來,以便備齊補足。
牡丹不敢怠慢,立即付諸行動。一袋肥料百十來斤,她用獨輪手推車運輸,本來不很費勁,可走到拱背橋的中間,被石板的接口抵擋了一下,車子頓時失去平衡,一下子翻到河裏,還把她帶了下去。
“有人落水啦!”附近一位眼尖的農婦高喊起來,呼喚大家前來營救。
跑得最快的是螺絲。見是牡丹,他大感意外。又見她麵色驚慌,一副落湯雞似的狼狽樣,他既心疼還想笑,便迅疾下到河裏,將牡丹拉拽上了岸。趕來的其它人則把車子、肥料撈了起來。
好在河床不算太高,牡丹渾身自查了一下,發現左腿有點扭傷,走路稍有痛感,右臂有好幾道鮮紅的擦痕,有的還“滋滋”地滲著血。
“走,到醫院看看。”螺絲焦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