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穿著相當樸素，打扮也不入時，但隻要牡丹走在校園裏，就會有很高的回頭率;隻要進入到教室，就會招來不少的目光。
她漂亮的臉蛋，苗條的身材，受到很多男生的賞識。有幾個膽子大的，試著與她搭訕，她則冷若冰霜，不大理睬，偶爾出於禮貌，也隻是木然地點點頭，仿如高傲的公主。
倒不是她不渴望愛情，而是陷在似是而非的初戀中，痛苦得不能自拔。
失眠成了她的家常便飯，迷迷糊糊中，常常出現功成瘋瘋癲癲的影子。她甚至於在想，隻要能讓他病愈，自己就幹脆嫁給他得了。
“嗚、嗚、嗚……。”
朦朦朧朧中的牡丹被驚醒。她睜開惺忪的雙眼，借著透進室內暗淡的月光，抬身朝自己的下鋪看去，發現高金鳳蒙在被窩裏掩聲抽泣。
頭天下午上完課，高金鳳收到丈夫發來的電報，說他們兩歲多的兒子病危，要她趕回家看最後一眼。
早在入學前，兒子就出現了咳嗽、發熱的症狀。她給兒子喂了一些感冒的藥物，可一直不見好轉，還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送進醫院後，醫生診斷為重症肺炎，需住院治療。
入學後，她一直憂心忡忡，沒想到，真的出現了最為惡劣的結果。
她與丈夫小傑原本同在一個知青點上，地處大山深處的一個村落。兩人的父親都在地區同一家企業工作，都是老老實實的普通職工。
這個知青點就是這家企業設置的。每年到初中、高中畢業之時，都有三、五個職工子女來此落戶。企業還專門安排了一名人事幹事管理這裏的工作。
人事幹事是個八麵玲瓏的人，能言善辯，會拉關係，不僅跟村落幹部打得火熱，還跟知青們顯得很有感情，最為關鍵的，是跟企業領導走得挺近。
每個月他都騎著自行車悠哉遊哉地來上兩三回，每回住上三四天，然後跟村落幹部打聲招呼，跟知青們推舉的頭作個布置，便借故單位有事，又騎著自行車悠哉遊哉地回到地城。
高金鳳與小傑是最早一批來到知青點的。之後每年都有人來，也每年都有人走。走的人要麼是表現特別出色，被推薦參加了工作;要麼是有過硬的關係，弄到了招工招幹的指標。
兩人的初戀也先後離開。離開了就逐漸疏遠，最後都另覓了新歡。什麼愛情？狗屁！原來也是經不起時間考驗和生活磨礪的東西。他們都有同樣的感概，對真愛的認識反而逐漸的模糊起來。
能夠“走人”的兩種硬件，他倆都不具備任何一項，所以每年隻有送舊迎新的份，也隻有看雲起雲落的無奈。
好在雖處山村，離地城卻並不遙遠，隻有五十多裏路程。累了、病了，或是重大節日，都可回家休息休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能請假予以處理。
一晃就是幾年。人事幹事提拔成了人事副科長，仍舊負責知青點的工作。他也替他們兩人著急。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一回紅娘，為兩名處境相似的年輕人搭建一座婚戀的橋梁。
此事看似容易，辦起來還困難重重。
據副科長觀察，兩人長期困守在此，有一定的感情基礎，相互卻並不珍惜。因為他們在愛情的問題上好高騖遠，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副科長這回是有備而來。
他首先找到高金鳳，以關心的口吻說，“你老大不小了，有個好男孩，想介紹給你。”然後遞過一張經變形鏡處理過的男孩照片，接著說，“別看他長相醜點，但家境殷實。你不用做事，他也完全可以養活你。”
高金鳳接過照片看了看，然後嗤之以鼻，搖頭歎息而去。
他又找到小傑，同樣以關心的口氣說，“你二十好幾了，有個好女孩，想介紹給你。”然後遞過一張也是經變形鏡處理過的女孩照片，接著說，“別看她長得不算漂亮，但家裏有權有勢，幫你回城找份工作，完全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