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熙睿顯然還不知道歐陽若的事,聽聞葉傾華一說,臉色不由一變,整個人驀地緊張起來:“小若她,怎麼了?”
“別問我,你自己去看。”葉傾華哼哼,不再看他,眼睛又直勾勾地落到站在原地的君熙鈺身上。
君熙睿愈發地緊張,回頭看了一眼君熙鈺,微一猶豫,到底抵不過心頭的擔憂,抬步走了出去。
君熙鈺抿著唇,迎視著葉傾華的目光,眸色深深,卻不說話。
葉傾華也總算還記得這裏是離王府,就算君熙鈺和君熙睿手足情深,也不是吵鬧的地方,狠狠磨了磨牙,一轉身:“我們回家再說。”
回到戰王府,下人們都感覺到了葉傾華身上流瀉出來的、強烈不爽地氣息,紛紛避著葉傾華走路,連平日裏與葉傾華十分親近的竹菀和樂翎都沒敢上去搭話,木木地站在主院門口看著葉傾華和君熙鈺走過了,才一把拉住跟在後頭的紅魈。
“師姐師姐,發生了什麼事,小姐的火氣好大,和戰王殿下吵架了麼?”竹菀賊頭賊腦地向裏探,聽到房門被大力甩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砰,不禁縮了縮脖子。
樂翎也同竹菀一般,伸長脖子向裏探了探,又縮回來,眨巴著眼看向紅魈。
紅魈掃了兩人一眼,一人後腦上給了一記:“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小姐和戰王殿下的事兒,你們別管。”
“哎喲,我好奇嘛,就沒見過小姐發這麼大脾氣,而且還是對著戰王殿下。”竹菀摸摸後腦,一臉無辜。樂翎和竹菀一個鼻孔出氣,自然也猛點頭幫腔。
不過,兩人看著紅魈的眉色漸漸嚴厲起來,到底不敢再多問,悻悻地退了下去。紅魈不是好說話的主兒,比小姐可凶多了,她們要是再多話,指不定被紅魈派去做什麼苦力。
房間裏,君熙鈺看著葉傾華氣得不輕的模樣,想起葉傾華說過藏劍山莊有可以回家的方法,心裏不禁一揪,難得地搶在葉傾華前頭說話,生怕葉傾華誤會:“傾華,我與你,並不隻是為了……”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葉傾華就猛地截口打斷,一聲重重的我知道三個字回響在房間裏,沉沉落到心間,君熙鈺忽然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驀地跨前一步想要去摟葉傾華,葉傾華卻迅速退後一步,依舊盛怒地瞪著他。
“小爺我收服藏劍山莊本來就是為了你,如果不是為你,我隻要拿到能帶我回家的東西就好,你想要調遣山莊,可以。但是,你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是幾個意思,什麼叫我沒必要知道,我是你老婆,和你、和藏劍山莊有關的事情,憑什麼我不能知道!”葉傾華磨著牙,並不是很長的一段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間往外蹦。
誠然,在聽到君熙鈺和君熙睿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並不覺得君熙鈺和她成親是為了利用她,畢竟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君熙鈺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還分辨得出。
她隻是生氣,氣君熙鈺打從心底裏把她排斥在計劃之外,氣君熙鈺原先跟她說的,慢慢會告訴她所有的事隻是在騙她。
媽蛋的,她明明一早就把自己的事都告知了君熙鈺知道。
君熙鈺目色微閃,知道葉傾華沒有誤會,心裏的弦頓時一鬆,緊繃的嘴角也微微放鬆下來:“傾華,那些事,你真的不需要知道,我……”
“我不要聽這些。”葉傾華再度打斷他,眸子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這次像是鐵了心要一問到底。
君熙鈺沉默,目光深深淺淺地落到葉傾華身上,就這樣僵持下來。
葉傾華直直看著君熙鈺,沉默得太久,倏爾像放棄了似的說了句:“算了。”腳步一錯就從君熙鈺身邊擦過,徑直向外走。
君熙鈺心下一沉,猛抬手抓住葉傾華的胳膊,眸色急劇變換,到底還是妥協下來,咬牙:“罷了,你真想知道,我說給你聽就是。”
葉傾華沒接話,仍舊麵朝著門口,沒有轉頭看君熙鈺一眼,腳步卻停了下來。
君熙鈺又是一陣默然,好一會兒才再次出聲:“我十八歲離開都城,十八歲前,我從未想過要爭奪皇位,也沒有刻意培植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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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長到十八歲,君熙鈺都認為,淑妃就是自己的生身母親,雖然懂事以後也有過疑慮,自己的樣貌同淑妃和皇帝都不甚相像,卻也沒有多想。
彼時,他與淑妃的感情還算親昵,也對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沒有過多的想法。皇帝對他的態度總有些反複,時而寵溺非常,時而又很是冷漠。
作為後宮裏除皇後之外位分最高的貴妃,淑妃素來與皇後麵和心不合,也明示暗示要君熙鈺去爭那張龍椅很多次,隻是君熙鈺一味拒絕,便也沒有了下文。
後來有次,淑妃實在逼得狠了,他便與淑妃大吵了一架,之後便被一道聖旨流放去了邊城。雖然有些舍不得都城的繁華,但他不得不走。
離開的時候,他身邊其實隻得三五個親信,肖漠以及後來的一眾影衛都還未曾跟著他,而君熙睿也不過才十歲,與他的交集還不甚多。
邊城一直有固定的守將, 他以為他去了邊城,除了生活比在都城時清苦些,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可是到了邊城才知,並非如此。
他與都城的聯係仿佛一夕之間全部切斷了,那些將領們對他也懷著莫名的敵意,全然不顧及他皇子的身份,極盡可能地欺壓打擊他,更因為他太過豔麗的容貌,而對他抱有齷齪的心思。
如履薄冰的日子漫長而無望,將原本與君熙睿性情相似的他磋磨得冷淡而沉默寡言。身邊的親信一個個死去,當最後一個親信離他而去的時候,平靜已久的邊城終於迎來了一場戰爭,他孤注一擲地將所有希望都賭在了這場戰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