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逃不過生死簿的範疇。
山賊們下了坐騎,摩拳擦掌,踹開破瓦屋的門,門原本就殘破,被他們這些壯漢流氓輕輕一腳就踢斷了最後的連接,朝著屋裏倒下去。
屋裏的老奶奶原本在收拾自己被雨水淋濕的衣物,還有因為這破瓦屋的漏雨而有些濕了的床鋪,聽到這一聲巨響,驚得渾身骨頭都一陣哆嗦,摔倒在了地上。
“什麼啊!這小破屋就一個醜老太婆啊!”山賊小兵失望地叫出來。
“你看看這屋子裏,有個屁東西可以搶哦!”
“都怪阿剛那小子,這搶得真他媽沒意思!”
老奶奶顫抖著說:“你們……你們是誰?”
這話問得毫無意義,老奶奶心知肚明,可這卻是人遇見突發恐怖襲擊事件的第一反應。
山賊一個個無趣地唏噓,有得則是興致勃勃地說:“宰了得了,這老婆子留世上也是浪費糧食,我們是在造福人類啊!”
“對對對!哈哈哈——”
伴隨山賊惡劣的嬉笑聲,有幾個已經舉著刀與斧,朝老奶奶腦袋上劈——
遠處的湯杏一聽,紅色豎瞳氣得都在抖,抓著樹幹的手深深扣進樹皮裏,哇出一道爪印。
……造福,人類?
湯杏的憤怒已經到了某個臨界點,說到底
,她是湯杏,不是那什麼鬼使杏,她有人類的惻隱之心,有人類的憤怒!
“去你的後果!”
她才不管了!
湯杏一抬手,舒展的五指突然緊握成拳,再一個水平翻轉。
衝在前頭的幾個山賊,手臂突然發出‘啪嗒’骨頭折斷的聲響,被一種非人可做到的姿勢扭凹著,疼痛使得他們發出刺耳粗狂的慘叫,讓湯杏以為她在看殺活豬現場。
而手上的武器也握不住了丟在地上。
這幅奇景,讓不少後續準備撲上去也補上一刀玩弄人命的山賊嚇了一跳,舉足不前。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雨後未幹的地麵,被刮過一陣清風,風到之處,便是激起一片塵土,帶著漫天水色道係符文與雨後潮濕的水汽,與……不易察覺的陰邪之氣,破林而出,往破瓦屋內席卷而去。
那勁風,在接觸到位列最末的山賊時,仿佛化為成千上萬把利刃,水色符文毫無章法卻似布下天羅地網般得亂刺亂紮。
一道風毀滅一個人,不過瞬息之間,便將站在最後的山賊戳得麵目全非,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已然分不清是人,或隻是一灘糜爛的血肉塊。
而其他存活的山賊都還沒反應過來,驚愕地瞧著眼前的慘狀。
有的人麵色煞白,即便他們做山賊的手上染滿鮮血,□□擄掠無惡不作,鞭屍等惡行也是常幹之事。
可對這人的死狀依舊感到尤為適,更不論那位老者,已經嚇得暈過去了。
一聲輕笑從破瓦屋外由遠傳來,慵懶、肆意,卻森冷得像是極寒山巔上吹徐而來的徹骨寒風,自地獄而來的惡鬼索命,讓破瓦屋內存活的山賊不由地顫栗。
“怎麼回事?”
一道清瘦的人影,帶著嫋嫋雲煙,破開雨霧而出。一襲白衣素裹,青衣外袍罩肩,迎風飄起。
身如玉樹,挺拔若鬆。腰間掛著一枚勾玉,月唇微揚,所言每個字,都帶著陰鷙的笑意:
“當然是,來索命了,垃圾。”
那人身姿碩長,背著陽光而立,散亂的長發猶如他所說的話一般狂傲得不可一世。
待湯杏眯著眼看清來人的麵貌時,萬般情感,猶如潮水。
雨水初停,青石階上殘留玉水,淺淺地倒映出那人的臉,仿佛凝結天地至純萬物之靈,清俊脫塵。
那張臉——
熟悉,卻也陌生。
程君昱。
穀梁……君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