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如今天下戰亂紛飛,妖孽侵略人類的領域猖狂肆憚,你卻隻顧著
兒女情長?”
穀梁君昱聽著感覺有些刺耳,反駁道:“師傅,在我眼裏,天下的安危與杏的安危並無衝突,徒兒不明為何師傅對兒女情長如此抵觸!”
“你——”
李簌氣得語塞,揮動長袖手中凝力,一道掌風猶如利刃一般自主伸長朝著穀梁君昱襲去!
穀梁君昱長劍出鞘,銀光一劃,往後劃退一段距離,腳下屋頂的磚瓦都被掀了起來,成了阻力,這才勉強才抵擋下這一拳風,劍撐在被掀得亂七八糟的屋頂上,半跪在地,輕喘起來。
朝夕君子的靈力太強,饒是穀梁君昱這被詡天生靈血覆體的人才都很難招架。
“師傅,你一定知道去黃泉的方法對不對?”穀梁君昱沒打算動手,隻是站在原地繼續追問。
“知道,又如何?”李簌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穀梁君昱微微一怔:“……”
李簌:“這個世上,如今有能力且知道如何幫助你去黃泉路的人,隻有我,還有那祁連山上的兔子。”
穀梁君昱:“……”
李簌又道:“但你休想動些歪腦筋。”
穀梁君昱目光閃爍,似乎暗自下了個決心,撐著劍站起來,長發因為戰鬥已經有些狼狽淩亂,鼻子上也有層淡淡的牆灰:“師傅,您當真不肯幫我嗎?”
李簌不置可否。
穀梁君昱垂眸咬牙,將劍一擲,插入屋頂小半截,一撩衣擺,對著李簌,下跪行弟子之禮,語氣鏗鏘有力,堅定不移:“師傅,恕徒兒不孝,這一次,徒兒要忤逆您的意願了,若是惹了師傅生氣,徒兒定當來世再報!”
李簌一愣,原本冰涼的臉有些失態,有些慌神,一時無言。
穀梁君昱未聽到師傅的回應,卻也心意已決,起身拔劍,空中一個旋身朝著燭陰派大門外飛去。
李簌回神,神色有些意味不明,朝著下方的弟子下令道:“把他給我追回來!”
眾弟子聽到朝夕君子第一次那麼憤怒的下令,心底有些慌得發顫,不敢違逆,抄著家夥往下山的方向跑!
李簌望著一群群燭陰派弟子追擊下山,自己卻沒有動的意思,憤
怒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自空中降落於穀梁君昱的內室門前,回頭略有深意的看了眼。
圍牆之內,有一顆杏花樹,幾根花枝,蔓到了牆外頭,爭奇鬥豔,灼灼其華。
那被毀成廢墟的天靈閣旁的幾顆古樹後,傳來一人的聲音:
“朝夕君,你這是何苦?”
李簌不回頭,自是知道來人是誰,淡淡地說:“不這般,我還真無法過我自己心裏那關,就這麼放任他落入你們魔教的手裏。”
樹後的人影閃現,出現在距離李簌不遠處的地方,腰上一把短刀閃著利光,沒有刀鞘。
“朝夕君真是為穀梁君昱操碎了心。”
“你又何嚐不是呢?”李簌輕笑一聲,“薛檸,如今我將他交給了你,你便是給我拚了老命,也得給我將他好生照顧著,讓他安然到達那隻兔子身邊,懂?”
薛檸:“……嗯,師傅……”
李簌:“你還算是有良心,知道此刻叫我一聲師傅。”
薛檸沉默著,不再看李簌,轉身離去。
此次一別,再見殊途。
李簌望著那支鑽出牆頭的杏花花枝,抬手一揮,花枝斷落,摔在地上,幾朵花瓣散開。
抵觸兒女情長?
……他必須抵觸,不得不抵觸。
……
‘穀梁君昱是我的徒兒,縱使他於我相差不過六七歲的年紀,我也依舊當他如我自己的孩子一般,這整個燭陰派的弟子都是我的孩兒,我這當父親的,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兒年紀輕輕就夭折。’
‘所以,我讓你將穀梁君昱帶走,隻要他能活下來,即便入了魔教又如何,隻要他能活命。’
‘如今能救君昱的,此間隻此有他,逐劾。’
薛檸一路追趕著穀梁君昱,心中想起李簌的話,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