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冷寂中,隻有樹葉微動的細碎聲,以及南月回橫空而出,如不見天日的深穀寒冰的話語:
出來吧,你看戲看得夠久了。
風鈴島四季如春,可他的臉色卻像嚴冬的堅冰,冷卻了整座島溫柔的氣候。
月神琴仙,神龍見首不見尾。故江湖中鮮少有人知道他是何模樣,但卻人人知曉月神琴仙是戊戌真人三位弟子中性情最溫和的翩翩公子。
茶館酒肆內的說書人,時常愛談起這位神秘又坦白的琴仙。
‘不喜在世人麵前露麵,不喜守在鍾山上,摯愛四海為家。負一長琴,執一暖刃,曆遍人間江海,踏遍山河水榭。’
如此態度,著實讓人難以相信,這時那人人口中嘖嘖稱道的月神琴仙與方才的南月回竟是同一人。
旁人倒還好,但在場中就屬郭大器乃一屆無靈凡人,麵對南月回驀然釋放的淩冽威壓,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郭大器本以為自己要這麼無厘頭的窒息而死,但手上卻緩緩流淌來一股股靈流,像是此間最溫潤清瑩的泉,洗淨一切殘酷冰冷。
有沒有好一點?鹿芾關心道。
鹿芾心思細膩,是唯一想到郭大器處境的,她並不認識郭大器,但隻要是李先生身邊的人,她便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幫助。
有了溫暖的靈力安撫,郭大器明顯感到氣順了許多,望著眼前這位長相秀氣可愛的銀發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道:謝謝謝姑娘,好多了。
不用道謝的,你是李先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隻是,我的靈力也隻能讓你暫時好受些,南公子的靈力實在鹿芾擔憂地看向行為異常的南月回,這便注意到島嶼上又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薛檸有些僵硬地走了兩步,見到南月回,竟不知如何開口稱呼。
大師兄二師伯?還是就叫南月回?
可南月回倒是頭也未回,將鈴蘭抱在懷中,站起身來,話中的每個字都覆滿了寒霜:我說的,是另一位。
薛檸怔愣片刻,想起這島上確實不止有在場的這些人,還有他來見的人。
海浪反複推著岸邊的沙石,將它們衝刷得濕漉光滑,原本空無一人的岸邊,忽然現出一團金色的妖火。
妖火幻出一道人形,那人自金色的火光中走出,同時發出頗為開懷的笑聲。
哎呀,不愧是月神琴仙,本宮都藏得那麼隱蔽了,還能讓你察覺。
話語間,那雙耷拉的兔耳抖了抖,心情頗好的模樣。
南月回轉身看著他,神色在短暫的千變萬化後,歸於沉寂。
誰都沒有想到,方才還目光狠厲充滿攻擊性的南月回,那麼快便尋回了往日的自己。他將懷中的女孩交給他,語氣柔卻也淡。
既然你來了,便將她帶回去吧。此次回去後便不要再讓她跟人下山來了。
他的話中,甚至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冷淡得仿佛方才還緊摟懷中的少女,隻是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陌生女孩。
逐劾目光微訝,自然地接過鈴蘭,月神琴仙當真讓本宮佩服得很。
明明一肚子的怒火,想要找他清算,可最後都化為一句帶人回去不要再放出來。
比起穀梁君昱血脈的強大,李簌靈力的高深,荀逆為人處世的手段這南月回的心性,才是令人不得不在意的。
逐劾心中想著,臉上依舊不露聲色:那鈴蘭我便帶她回去了,此番來也正有此意。隻是,現下本宮還想再要一人一並帶走,不知月神琴仙可答應呢?
逐宮主說笑呢,何時逐宮主要個人,還需要同我知會一聲?南月回朝旁走了兩步,側過了臉,目光從此再也沒有落在逐劾懷裏的鈴蘭身上,不過就是一半死不活的墮仙,我一普通的凡人,他對在下而言,倒也派不上用場。
逐劾笑容不減,卻沒有接話。
逐劾道:薛檸。
薛檸被點名,這才走過來,俯身作輯:宮主。
帶鈴蘭小姐回宮。逐劾說著,又將鈴蘭轉交給了薛檸。
南月回聽到這番吩咐,在無人看他的時,他的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