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在課間,暫時不用站到講台上去自我介紹。
見雀徑直走到最後一排,找了最靠窗的座位坐下。高大的梧桐樹遮擋了窗外多餘的陽光,留下了影影綽綽的清涼。
這是個非常適合睡覺和走神的好位置。
可惜她補過一覺,現在精神正好,幹脆拿出平板看物理資料。學不學得下去並不重要,主要是讓自己看上去有事做,避免有人盯著空過來搭話。
並非社恐,隻是見雀一直不太喜歡應付複雜的人際關係。尤其這班裏都是可以分分鍾上演一出《繼○者們》的人精,心裏的彎彎繞繞少不了,和他們聊天隻會越聊越頭疼。
收回落在見雀身上的視線,幾個本分散坐著的學生都默契的湊到了前排。大家都多多少少掌握著家族的人脈資源,你一言我一語交換了許多好料。
“不過,你們都沒注意到嗎?”一個高個男打斷了八卦,“他坐的是清水蒔的位置。”
和普通高中不同,西斯頓公學尤其集英院上課的地方都是可容納百餘人的階梯教室。雖沒有固定座位,但有各自習慣坐的位置。大家都有分寸,一般不會占了別人的座位。
旁邊的學生轉過頭看了眼:“哦,好像是。但是沒關係吧,反正清水蒔什麼都無所謂。”
“也是,我都忘了,畢竟人家不是我們正常人。”男生攤攤手,引得周圍人會心一笑。
……
課前十分鍾的預備鈴打響時,一個身量高挑的少年站到了見雀右手邊的走道上。
在已經升溫的初夏,這人依然將扣子一絲不苟扣到了領口,襯衣西褲挺括一絲褶皺也無。但最引人矚目的不是他的衣著,而是那張臉,像工筆勾畫出來般的清雋,似一尊八風不動的玉麵菩薩,隻讓人看了自慚形穢。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頂級池麵臉。
看著窗邊的陌生人,少年微不可見地蹙了眉頭。剛要移開腳步,就和見雀對上了視線。
像是發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他古井無波的眸子裏浮現出一絲迷茫來。
幾秒視線相接,見雀放下觸屏筆,溫聲問:“同學,有事嗎?”
“……沒有。”少年搖搖頭,提著包走到了她前麵一排。
並沒有馬上坐下,他從包裏掏出了便攜裝的濕紙巾,將自己麵前的桌子連同身後的座位都清潔過一遍。整個教室裏一時間隻有他還筆直地站著,但這長著一張聰明臉的少年似乎並不覺得突兀和尷尬,動作始終緩慢而細致。
見雀本有些疑惑,接著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坐了人家的位置。
轉學第一天就占了別人的座位,實在不太友好。出於這個疑慮,她伸手拍了拍這位同學的肩。他們就坐在同一列的前後排,是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距離。
“都一樣。”聽過她的話,對方語氣平淡地吐出三個字。
見雀還沒來得及道歉,本就隻象征性側了側臉的少年立刻又轉了回去。像是她身上有什麼流行病毒會通過唾沫傳播,所以一句話也不能多說。
見雀:“……”
她對這位同學的初印象似乎不太準確。
比起剔透溫潤的玉,他更像天山上的千年玄冰,要小心低溫凍傷。
早課是自由溫書的時間。西斯頓公學統一使用電子設備教學,包括見雀在內的大部分學生麵前都隻擺放了一塊超薄平板,隻有她前麵這位從包裏拿出了紙筆和一本高等數學題卷。
因為驚訝,見雀多看了一眼。
那並不是什麼昂貴的手工鋼筆,隻不過一支黑色中性筆。演草紙也是最普通的橫線本,已經用了大半本。而題卷封麵嶄新,邊角卻微卷,紙張也因為經常書寫變得厚重起來。
在他翻開卷子前,她瞥見了最下角工整的簽名。
清水蒔。
《星月夜之戀》的六位男主之一。
穿越來的這些天,見雀忙著記憶《洛特蘭近現代美術史》也忙著應付雙生子,暫時擱置了其他男主的攻略線。因此對清水蒔,她的了解僅限於共通線裏的丁點劇情。
和在共通線就與女主結下緣分的其他男主不同,清水蒔最開始的劇情隻有短短幾句話,甚至比不上幾個戲份重的npc。
而就那麼幾句話的劇情,講的還是他初見就無視了攔下自己的女主的請求。
非常有個性。
雖然暫時沒有對他進行深入了解,但看桌子上那本題卷,見雀覺得自己和清水蒔起碼是有共同話題的。她穿越前正在念大學,高中物理是生疏了,高等數學卻還算擅長。他們可以在課間探討一下微積分或者空間解析幾何,一起刷題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