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
晚霞燒過後的天幕轉暗,除了一輪彎月外星子都看不見。燥熱的夜風穿過空蕩蕩的車行道,帶不走沙塵和落葉。
見雀打開車門走進了街角的小超市裏。
超市所在的居民區位於首都最外環,整條街道都做著小本營生,到了晚上店鋪關了個七七八八,除了這家兩個門麵的小店,隻餘幾家提供外賣的飯館。
“有凍過的礦泉水嗎?”
正趴在桌子上玩頁遊的老板抬起頭,看清客人的模樣後先愣了一下才道:“有的,在冰箱最下麵。”
“謝謝”見雀蹲下身,手往最裏邊探了探抓出來一瓶凍得冰涼的。
白熾燈下,透明塑料瓶外掛著薄薄水珠,瓶子底部有小塊沉冰。在這個悶熱的夏天夜晚一口下去一定非常解渴,可光是這樣還不夠。
“有凍成冰塊的嗎?”
老板:“你看看放冰淇淋的那個櫃子裏,應該還有兩瓶。”
見雀站起身看了看一旁的大冰櫃,五花八門的冰淇淩擠擠攘攘,兩瓶礦泉水孤零零立在最角落仿佛受到了排擠。挑了瓶完全結冰的捏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合上了冰櫃門。要等的人還沒來,她掃碼付款完也沒急著走,就站在櫃台邊跟司機發消息。
這個司機是瓊夫人雇的,因為今天需要用車就打電話叫人過來西斯頓這邊接了。老林人很老實,嘴巴也嚴,不會對她莫名其妙的指示問東問西,見雀對他還算放心。
回了話,老板低頭繼續操縱角色揮舞屠龍寶刀,可心思卻飄得有點遠。他剛剛抬頭那麼一看真是驚著了,這客人長得跟電影海報裏走出來的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家還沒出道的小鮮肉。
可這地方就是一片老破小,連個酒吧都沒有,曉不得大晚上來這兒做什麼。
10:31
見雀收起了手機,下一秒背著淺粉色書包的女生推著自行車從街邊走了過去。
來了。她稍微活動一了下手腕,目光不經意般落在後麵走過的三個男人身上。那三人似乎都喝得有些多,麵紅耳赤地說著醉話,不時間還相互推搡著。
她下了台階,直到和他們隔開五十米遠的距離才跟了上去。
父親去世後安可就開始一個人回家了。
雖然奶奶極力勸她寄住在學校,但她還是堅持每天自己騎車上下學。
從前晚自習後父親都會騎著自己的電瓶車來接她回家,這條夜路他們父女倆一起走過無數次。盡管父親離開了,但這條路上仍有曾經溫馨的回憶存在。
再轉兩個彎就離小區不遠了,安可低頭看了看後麵癟了氣的車輪。高三即將畢業,現在學校開始盯高二了。他們從上個月開始每周六補課,自行車隻有等周末去修了。
明天就先搭公交吧。少女煩惱地歎了口氣。
繼續推著車往前走,一雙手卻突然從後麵搭了上來。安可心裏悚然,不等她回頭,酒氣熏天的男人就笑嘻嘻地湊過來:“小妹妹,跟哥哥回家玩啊?”
少女當即丟開車把手想跑,另外兩個酒鬼又圍到了她身前,嘿嘿笑著要過來拉她的手。小區附近的這段路隻幾家小店,最近因為道路維修關門很早。安可慌亂間四下看過去,隻有個男人牽著隻小狗在不遠處。
“救命1
小狗被她這一聲吸引了注意,朝著她的方向汪汪叫著,安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此時牽著狗的男人卻蹲下身抱住小狗,毫不猶豫地朝相反方向跑開了。
一顆心頓時沉入穀底,她試圖衝開他們,卻一步步被堵進小巷子裏。
像是戲弄夠了,為首的黃毛男人一臉猥瑣地搓著手走近她,伴隨著汙言穢語從他嘴裏吐出來的還有令人作嘔的酒氣。
安可死死咬住唇,目光不斷尋找著三個酒鬼之間的空隙,她一定要衝出去……
砰的一聲——
下一秒,剛要伸手去碰她的男人被掄倒在地,另外兩個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一人被給了一瓶子。沒有任何停頓,穿著白色外套的少年使了狠勁將領頭的男人踹進了牆角,又給撲過來的平頭補了一下。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沒留一點力氣,帶血的黃牙從男人嘴巴裏飛出來砸上牆壁。
不到一分鍾,三個男人都隻能捂著小腹老老實實躺在地上痛苦□□。
月光照進小巷,身形清臒的少年背對著光亮之處垂眸看向短發的少女。因動作而淩亂的發絲掃過臉頰,凝結的水珠從他的指尖低落,在水泥地上綻開一朵花。
朦朧的淚光中,安可以為自己看到了神明。
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沒事吧?”
拉下外套拉鏈,見雀將衣服披在少女身上將她扶起來。安可的衣服並沒有任何損壞,隻是一件帶有體溫的外套能在現在給她安全感。
劫後餘生,什麼力氣都沒有,安可不停顫抖著,隻能勉強依靠著見雀才能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