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氏夫人被突然衝出書房的夫君嚇了一跳,回頭再看懷穆濂,已經暈倒在自己的膝蓋上。
“哎呀,老爺,你還有功夫站在哪生氣?穆濂暈過去了!來人、快來人,趕緊把二少爺抬回房裏……”
懷文潛頭婚娶的是當今六坶盔王的姐姐,但是岩氏公主在生下懷穆濂不久後便薨了。隨後他又迎娶了南風國的水氏宗親之女水玉屏做續弦的夫人。
玉屏夫人嫁進來的時候年紀雖小,但為人善良機敏、性格爽朗幹脆,不僅視岩氏公主的兩個孩子為己出,還對懷文潛照顧的無微不至、將府中一應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條、說一不二。經年下來,懷文潛對這位夫人是又疼愛又尊重又懼怕。
穆濂公子此時依然昏睡在床,被三四位醫官圍著又是診脈又是針紮。
外間屋懷文潛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一樣,正被夫人指著鼻子數落。
“你可真行,讓你去求見王上說說情,是能罷你的官兒呀、還是能要了你的命呀?把孩子逼成這樣,你這心是肉長的嘛?”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來,喝一盞醉竹飲。我怎麼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正是因為要替他著想,我才不能去,不但不能去,在朝堂上見到王上還得裝作壓根兒不知道蘇駙馬府的事情。你想想,若不是博平,咱們到哪知道這檔子事兒去?”
玉屏夫人不是糊塗人,聽完夫君的話,便冷靜下來了。
“唉,我擔心的是……”她朝裏屋的方向看了看,“穆濂對那位舒雲小姐是動了真情的。如果這檔子婚事不成,後果不堪設想呀老爺!金竹大人就不能幫著想想辦法嗎?”
懷文潛搖頭歎息:“博平他的身份特殊,別的事情還好說,論及華族宗族家事,他是不方便插手的。如果世子現在在雄州,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夫人點頭表示同意。
“老爺,我問你,你對血統之事是否看重?王上十有八九要將蘇氏從典冊上褫奪了。”
“說不在乎是假的。但是穆濂若真非蘇小姐不娶,我作為父親可以放下。更何況我懷氏榮光悠遠深厚,不會因一門親事就有所折損。”
“既然如此,你不如趕緊寫封信讓雨濃送到不擾林去,請世子快來救穆濂。”
“我的夫人喲,你開什麼玩笑,他若是真來了,非但幫不了咱家的孩兒,自己都得被治罪……”
他的話還沒講完,被門外雨濃求見的聲音打斷。
雨濃進屋後,壓低聲音說了句話。
聽完後,懷文潛和玉屏夫人被驚得站起身來。
“這裏不行,外人太多。請去老爺你的書房相見吧。”
懷文潛在自己的書房見到來風塵仆仆的岩鏡棠。
“世子,你這是……”
“鏡棠見過伯父。我是轉為穆濂與舒雲之事回來的。穆濂呢?”
“鏡棠你真是有心了。唉,穆濂他因為此事急火攻心暈過去了,現在醫官們還在為他診治。不過你放心,沒大礙的。”
“我本想帶著他連夜進宮一起去求王上的。即是這樣,我就不在此過久逗留了。您和夫人且放寬心,無論想什麼辦法我都會說服王上的。”
就在岩鏡棠離開懷府大概兩個時辰後,又有人前來夜訪。所不同的是,這次求見的是玉屏夫人。來者是南風國王族水氏派駐在雄州城的外史。他授命將一封女王陛下的親筆信送到玉屏夫人手中。
玉屏夫人看完信客氣得將外史送走,並請他傳信給女王陛下,她一定盡快為其送上好消息。
外史走後,玉屏夫人又看了一遍信。她的內心有些猶豫。如果將南風女王的想法直接稟奏北岩王上,他不接受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但如果能用這件事交換自家公子的婚約豈不是更好?
不過事情不能由懷府出麵,就算最後成了,也難免王上不會對老爺日後心存芥蒂。
玉屏夫人一邊思忖,又回到穆濂的房中,他還沒有蘇醒。
這時,夫人一眼看見了守在床邊的雨濃,頓時計上心頭。
她快速地找來紙張寫下一封便箋,與女王給她的信一起裝進錦囊,然後將雨濃叫出來。
“雨濃,好孩子,你現在馬上進宮。我相信世子那邊勢必不順利,你一定要將這封錦囊交給他,這裏是最後能救穆濂的方法,必須經他的手才能辦成。你要記住兩件事,第一不能看這裏的內容、第二一旦世子問起穆濂的情況,你什麼都不要說,隻管搖頭歎息就是。辦得到嗎?”
“請夫人放心。為了公子我縱死不辭,何況這點小事。我這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