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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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白言冷冷地看著匍匐在腳邊的兩個侍童,他們是負責霄靜祠的宮人。

這二人一個叫久均,一個叫點墨,素日裏對霄靜祠中關押的宗親罪婦冷言冷語,有的時候還會挑個別性格軟弱的罪婦欺負欺負。但是再怎麼樣,他們都不該對蘇舒雲起了不敬之心。

王上對親妹妹的事情心存芥蒂,有心懲罰,奈何妹妹已薨,便由蘇舒雲代為受過。他能想到的最能平息自己怒火、還能強力挽尊的法子就是將其幽禁在宮中,直到其他華族忘記王室還曾與品行不端的蘇氏聯姻有後之事。

不過,岩世昶到底不是殘忍決絕之人。即便是幽禁於霄靜祠,他吩咐下去,內廷必須要給予蘇舒雲王室公主的待遇。

霄靜祠內單獨為舒雲辟出一處院落,裝飾器具不算奢華但也是一應俱全、品質上乘,而且保太後還特意派自己宮中的兩位宮人前往貼身侍候。

蘇舒雲被帶入霄靜祠的當日,王上和太後又派人送來很多精美的吃食和物品。結果這些東西都被久均和點墨兩個無恥大膽的奴才攔了下來。

邱白言這一天是特意來探望蘇舒雲的。

百花公主出嫁前,邱白言是麟趾共的宮人,一直負責照顧他們兄妹四人,直到王上登基後,又成為了王上的貼身內侍監。邱白言很疼愛百花公主,當聽說駙馬如此不堪,以至於公主淒婉謝世後,心中難免感喟哀歎。

愛屋及烏,雖然他區區一個內監無力阻止王上的聖斷,也想要盡全力照拂蘇舒雲。

岩鏡棠說服王上保留她與懷穆濂的婚事,邱白言不等王上吩咐,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人來到霄靜祠,準備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蘇舒雲。

一進屋,邱白言就發現了異常。

“雜家知道你們在霄靜祠的日子清苦,隻要不做出特別出格的事兒,內廷管事和雜家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如此不曉輕重目無正主的事兒你們也敢做,未免貪念過甚,雜家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讓你們通通人事……來人呀,給雜家重重地打!”

邱白言口中的“打”,可不是一般的掌嘴或是丈責,而是用布滿尖刺的小鐵球錘擊後背。

久均和點墨苦苦哀求,還是難逃皮肉之苦,直到蘇舒雲聞訊趕來求情,他二人的背上早已是血肉模糊,整個人幾近休克。

“既然姑娘求情,暫時記下你們的小命兒,抬下去吧。快抬水來清洗,莫汙了姑娘腳下的青磚。”

看著地上殷紅的血液由濃轉淡,舒雲的心悸並沒有因為邱白言的柔聲細語而恢複平靜,她隻是努力保持著表麵上的淡定。

“姑娘,再忍耐個把月,您就能從霄靜祠出去了。”

“邱內監此話怎講?”

“懷府穆濂公子拜托世子岩鏡棠來向王上求情,王上最終還是對姑娘和二公子的婚事點頭啦……隻是婚事的大小事宜,懷府那邊準備起來需要些時日,姑娘還要再忍耐忍耐。”

舒雲聽他這麼說,愣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多謝內監特來相告。”

“怎麼?姑娘難道不高興嗎?”

舒雲局促不安地低下頭,小聲說:“這恐怕是幾個月以來最好的消息了,我怎會不高興。”

邱白言沒有發覺她的異樣,隻當是女孩子家的害羞。

舒雲勉強陪著邱白言又寒暄了一會兒,好在他還要趕回王上身邊去侍候,叮囑保太後派過來的兩位宮人仔細侍候,便離開了霄靜祠。

舒雲支開兩位宮人,獨自走回臥房。房門在她身後關上的一瞬間,她再也支撐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因為自己的好奇和執拗,短短的十幾天以來不僅給很多人添了不必要的麻煩,還使得好端端的蘇駙馬府分崩離析。深深的自責化為無盡的淚水從她的體內溢出,舒雲從小到大第一次審視自己,她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個無能無智的深閨千金,離不開他人的照拂,卻不知道該守護什麼,隻是在一味地進行著破壞。

家散了。

父親如今還在火龍塔,那裏的條件遠比霄靜祠惡劣上百倍。

祖母多半是被送回母族了,那麼心高氣傲的她在族人中該如何自處呢?

聽邱白言說,兄長被從赤奴關召回,暫時還賦閑在家,仕途一片黯淡。

母親,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母親。北岩國王室公主的美譽就這樣被自己的女兒給毀了。

入住霄靜祠的這幾日,舒雲經過幾番思量,本已開始認命,她說服自己接受永遠被幽禁此處,就當是作為對母親、對兄長的補償。

可如今,王上又再次同意將她許配給穆濂表哥,她的心中產生了深深的恐慌,她痛苦地質問自己,如此落魄的蘇府小姐,真的有資格成為華族公子的妻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