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趙玖趕到木桃床前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的卯時了。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木桃,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救出木桃來的,終究不是他,是宋城。
這是不是某種預示呢?他感覺自己與木桃之間有條縫隙,這條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就算他想要走向木桃,也仿佛抓不住她。
自上次洞房夜之後,這還是趙玖第一次踏入木桃的閨房,那日是喜房的打扮,花團錦簇的,今日才能看出是木桃平日的布置。
簡單素淨,一如她平日裏穿衣的風格,案上堆滿書卷,天青色的素紗帳,月白色的綾紋錦被。
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陳設,更不太像一個女子的閨房。
不管怎樣,提了兩日的心,此刻終於落定。
看著她雙目緊閉,眉頭微蹙,忽然想不知她此刻夢見了什麼?
她也夢見她回到了另一個世界嗎?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他忽然想起在樊粱湖木桃曾說她常常被困在噩夢之中,莫非那個世界便是木桃的噩夢?他從前為什麼沒有想過問她。
他忽然不忍心她這樣睡下去,想把她叫起來。
後院兩夜的喧鬧,終於還是驚動了前院,鍾娘子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情,這時候帶著煲的湯和食盒過來,“大娘子怎麼樣了?”
宋兒接過食盒,小聲謝過,“娘子淩晨醒了一會,然後又睡了。”
趙玖聽到聲音走了出來,鍾娘子不安地說道,“阿郎不在家,怎麼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呢。”
“都怪我沒有看顧好木桃。”趙玖說道。
“唉,是個意外,你也料想不到的啊。”鍾娘子歎道,“大娘自小就沒了娘,怎麼這麼多磨難啊。“
鍾娘子以為木桃隻是在從布莊回家的路上遇到意外,並不清楚其中的波折。
說到這,趙玖更是自責,當初若不是這楊杏芳苦苦哀求他,非要見木桃一麵,自己一時心軟便帶她見了木桃,木桃也不會發生這意外。
正說著,忽然清兒走出來說,“大娘子醒了。”
眾人便連忙進去,鍾娘子進去問候了一下便走了,宋兒識趣地拉走了清兒,隻剩下趙玖仍在身邊。
“你怎麼能用這麼危險的方法脫困呢?”趙玖急切地說道,“還好是小傷,倘若像阿元那樣,甚或更嚴重,可怎麼辦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有點迷糊了,不知道是加錯了量,還是用錯了藥粉。”木桃嘟囔道,一上來便訓斥我,真是。
趙玖也知道自己太過情急,口氣放緩問道,“好點了沒?”
“嗯,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我傷的不重,就是此前太累了。”木桃問道,“幾時了?”
“已經快巳時了?”趙玖答道,想到此前木桃奔忙了一天,自己還同她爭吵,實在是後悔莫及。
“你去哪了?幾時回來的?”木桃又問道。
“我,我去城北找你的。”趙玖心中十分愧然,“沒找到你。”
“都怨我。”木桃忽然說道,“要不是我輕易將身份告訴那楊杏芳,也不會累及你們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