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嬤嬤隻當賀瑤清昨夜勞累,瞧著外頭辰點也還早,便由著她再睡了一會兒。
待五更,俞嬤嬤才輕輕將人喚醒。
賀瑤清知曉今日一早要去給老王妃請安的,也不敢再貪睡,便由著俞嬤嬤扶起身,隻雙腳才剛趿了鞋著地,一條腿竟使不上力,遂撩起褲腿一瞧,膝蓋果然腫脹了起來,雖說上了藥膏已然不疼,隻走起路卻難免一瘸一拐。
俞嬤嬤攙著賀瑤清去鏡前坐著,隨即幫她梳頭,俞嬤嬤先頭便不曾在床榻之上瞧見圓帕,卻也知曉男女之事若是孟浪起來也未必非得在床榻之上,眼下屋內沒有旁人,便悄悄附在賀瑤清的耳邊輕聲問詢。
“王妃昨夜可成事?”
賀瑤清一聽,她雖才來葵水不久,可也是及笄了的,如何能不知曉俞嬤嬤所言為何?隻眼下卻不想旁生枝節,隻支吾著嗯了一聲。
俞嬤嬤見狀,麵上才露出隱隱笑意。
今日給老王妃敬茶,自然不宜穿戴過於奢侈,便挑了件青色羅錦繡紅梅,再綁一條刺朱描金的腰封,稱得賀瑤清腰間盈盈一握若無骨,又梳了個朝雲近香髻,挑了一支玉蘭含翠的步搖,待梳妝妥當,外頭已然蒙了一層灰白,不敢再耽擱,便出門去了。
昨夜賀瑤清與李雲辭住的地方是王府的南院,老王妃秦氏在東院,二人繞過廊道穿過花園往東院去了,這頭一回,自然不好遲了。
一路上饒有俞嬤嬤相扶,賀瑤清卻仍舊立得不夠穩當,教眼尖的人能輕易便能瞧出她腿腳有恙。
也是無法,倘或老王妃問起來,隻得據實相告了……
待至東院,賀瑤清站在堂外,便見李雲辭已然在內,正與老王妃相談甚歡,阿二立身於李雲辭身後。
堂內老王妃抬頭見著來人,忙讓身旁的趙嬤嬤來迎,賀瑤清哪裏敢勞煩老王妃身邊的人,隨即鬆了俞嬤嬤的手入內請安。
老王妃是慈眉善目之人,見著賀瑤清,也不曾為難,唇角隱隱含著笑,望著賀瑤清纖嫋娉婷的模樣便開口誇讚了一二。
賀瑤清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待敬了茶水,才緩緩起身,隻膝蓋不著力,一個不穩,身子略有搖晃,一旁的俞嬤嬤見狀,忙將賀瑤清攙扶起,饒賀瑤清再盡力克製,卻也免不了一步一搖晃,遂行至一旁落了座。
老王妃見狀,麵色微變,眉眼仍帶著笑意,待飲了茶水朝賀瑤清溫聲道。
“阿辭也是,今日還不忘練兵,合該讓他帶你一道來的。”
賀瑤清知曉老王妃所言皆是場麵上的話,聖上將她賜婚,梁王府闔府上下便沒有樂意的,老王妃那般給台麵,她卻不敢拿喬,隻垂眸唯諾道,“王爺為雍州百姓殫精竭慮,有夫君如此,實乃吾之幸也。”說罷,又拿眼去瞧了坐在一旁的李雲辭,隻他正低頭品茗,連眼風都不曾歪過一下。
又是一陣寒暄,老王妃隻道昨日辛苦,讓賀瑤清早早回去休息。
賀瑤清隨即心存感激地福禮告退,慶幸老王妃不曾問詢她的腿腳,教她不至於入府頭一天便沒臉。
那廂人才剛出了東院,這廂老王妃便沉下麵來,隨即朝李雲辭痛心疾首道。
“孽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