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出圖書館。天已經黑透了,各處的燈光都亮起了,月亮也格外的圓,沒有往日課間的喧鬧。此刻的校園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你看,我說不會有人了吧。”李安宇見她沒有說話,隻是邊走邊抬頭看著月亮。
“好看麼,要不要坐下來看,我陪著你。”
此刻的氣氛確實很吸引錦貝多,她想多留一會兒。她會想和李安宇保持距離,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他。她否定的是戀愛,而不是李安宇。
但她也不想讓李安宇以為她在回應他,可是真的挺想坐下來,看看月亮。
“好。”
錦貝多回答的幹脆,幹脆的讓李安宇竟有些意外,隻一個字。
李安宇看著她的眼神有些驚喜,他剛才還在想著,如果她拒絕再說點什麼,她才會答應。
“是因為想看月亮才留下的。”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聽不出什麼情緒。
兩個人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錦貝多盯著月亮,一直也沒說話。
“有心事?”李安宇好像看出她的情緒。
“沒有。”錦貝多淡淡的搖搖頭。
她的確有心事,可是李安宇不是能分享的人,也沒有能分享的人。
一個月之前,她找東西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父母的離婚證。離婚日期是去年的12月份,她拿起這個小本本,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過年的時候,一家人還其樂融融,都是演給她看的。
演的真好。
人一生有為數不多的,片刻成長的瞬間。她不太想記得當時的感覺。隻記得經曆了很久的掙紮,她選擇把它原封不動的放回原來的位置,當作自己從沒有看過。
其實,那時候她好想拿著這個本子,去質問父母為什麼。可之後呢,答案好像不用問,她就能知道。怕影響你的心態,高考重要,我們打算等你高考結束以後再告訴你。
是啊,高考重要,關乎未來當然重要。可是家呢,家就不重要了麼。她不敢去問,曾經還天真的想過,他們再演一段時間,也許就能消除隔閡不離婚了。直到有一天,她晚上起床的時候發現,爸爸正在衛生間裏偷偷的打電話。她走近,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時她以為是爸爸出軌,父母才離婚的。可是後來,她在小區外麵發現,有另一個男人送媽媽回來。
那一刻,她才清楚的認識到不會再有小時候那樣的家了。原來你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隻是那生活裏,好像沒有我了。可是她不知道奶奶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她不敢問,也不能問。
明明知道一切,每天還要看著你們演。她覺得自己裝不下去了。她主動提出來,想早點回生源地考試,想多點時間適應。並答應她們,自己會努力爭取考到650分。
父母也不疑有他,很幹脆的就答應了。是啊,我走了你們就不用再演了,多好。
所以那天穆雨澤問她,她遲疑。這些事情,她無法開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反正她早晚是要知道的,你們演了這麼久,我就配合你們。
她盯著月亮,眼睛也不眨一下,回憶這些事情。
李安宇見她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心思,也安靜下來,和她一起望著月亮。
夜晚刮起了一陣涼風,錦貝多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起身說:“回去吧,挺晚了。”
李安宇點點頭。
走出學校,李安宇說:“你家在哪,我送你。”
錦貝多伸出手開始攔著出租車,回答他:“不用,我打車就行。”
錦貝多上車後,跟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
李安宇點了點頭,車開遠了,李安宇還是沒動。自己竟然真的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陪她看了一場月亮,什麼也沒說。
半晌,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語著:“原來這就是挫敗感,不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