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五十十一號。
濱海路。
黑色賓利。
景繼寒每說一個關鍵詞,時蘇眼裏的光便驚顫一分,直到她從震驚轉到茫然,再從茫然轉到不可思議的抬起眼又看他,唇瓣顫了顫,半天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來。
怎麼可能會是他?
那天的一切都是她年深日久的噩夢,從來沒想過那一天還附贈了上蒼的眷顧。
可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與她那些封存於黑暗中的記憶相吻合。
時蘇眼中的震愕久久未散,男人自也感歎著抬手在她肩上安撫似的輕拍:“的確是一件很令人驚訝的事情,我也沒想到七年前被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的霸王硬上弓之後,還會再遇見她。”
男人說著,已俯下首,近在她耳邊,呼吸都縈繞在她的耳廓上,一字一頓慢慢地說:“我以為那個女人一旦出現,我會想要剝她的筋抽她的皮,讓她為七年前那晚趁虛而入讓我失去防備難以自控的一切而付出應有的代價,誰能料到,她跑到國外為我生了一個孩子,甚至兩年前還撿回我一條命,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對待她?”
時蘇眼皮抖了抖,轉過眼對上男人深邃黑沉的視線。
“你……”她好不容易說出一個字來,卻瞬間眼睛紅了,眼淚蓄在眼眶裏,不敢置信,仿佛有什麼高高佇立的城牆在她自以為堅韌的心裏垮塌,久遠的記憶愈加清晰的在她的腦海裏重現。
……
車內的黑暗中,空氣裏隱有一絲炙熱,時蘇倉皇的關上車門,明知道外邊的人不可能看得見車內的一切,還是嚇的縮著腦袋躲在車窗下邊,幾乎都快要趴到那個坐在後邊的陌生男人的腿上。
那男人不知是怎麼了,呼吸有些重,手貼於腹部還是胃部的位置她也沒看清,隻聽見他因為她忽然的闖入而冷漠毫無溫度的聲音,有著一絲啞然和痛苦:“你是什麼人?”
“求求你,不要趕我下去……”
“有人在追我……求你……救救我……不要、不要讓我下車……”
“先生……求你……”
她趴在他腿邊哀淒絕望的央求,甚至邊央求邊用手緊緊抓著男人的褲子,在他大腿上用力的攥緊,下意識的想找一個支撐,免得真的被趕出去或者被推出去。
男人因為她的觸碰而厭惡冷漠的收回腿,空氣裏的熱度不知道究竟是源自於他身上奇怪的滾燙,還是她身上的熱度。
上方傳來男人充滿距離與厭惡,和無情的聲音:“滾下去。”
時蘇依然緊緊攥著他西褲的料子,不放手,哆哆嗦嗦的往他身邊縮:“真的有壞人在追我……我在你車裏躲一會兒……不要趕我下去……先生,求求你……求求你……”
“滾。”毫不留情,難耐痛苦的喘息更重。
時蘇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她那時的意識被藥性侵占,感覺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樣的熱度,在黑暗中抬起眼。
隻對上男人在黑暗中的雙眼,那雙眼睛和他的聲音一樣的冰冷,沒有一點要幫助一個忽然闖入的陌生人的打算,甚至因為她的觸碰而眼中的厭惡更甚,她那時沒有去想過,自己的忽然闖入有多過份,男人其實已經秉持了足夠的涵養沒有罵她,隻是讓她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