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命大理寺徹查此事,並將白承路暫時圈禁在了二王府中,這才讓皇後的怒火稍稍平歇。

到了第三日,大理寺還沒能查出一個結果來,沈妃身邊的一個宮人替沈妃向世宗上呈了一封血書。

宮裏的下奴院突然之間就被世宗下令搜查,等皇後帶著人趕到下奴院看個究竟時,世宗身邊的女官帶著人衝進了中宮。等皇後得到消息,再從下奴院趕回中宮的時候,世宗已經站在了中宮地下刑室的門口。

“聖上,”看見自己私設刑室的事情已經敗透,一路趕回來心裏發慌的皇後反而坦然了,大大方方地給世宗行了一禮,說:“您今日怎麼會來臣妾這裏?”

安錦繡還是低估了白承澤。血書是假,但是內容卻大半是真的,中宮裏的確有皇後私設的刑堂,白承澤是假借了夭桃失蹤的這個機會,把皇後私下刑虐後宮女子之事給捅出來。

“這裏是什麼地方?”世宗問皇後道。

“打人的地方,”皇後一點也不隱瞞地道:“後宮這麼多女子,臣妾覺得光憑內刑司還不夠。”

“在中宮設刑室,”世宗道:“項芸,你還配當朕的皇後嗎?”

“臣妾為了聖上不在乎名聲,”皇後說:“臣妾要真的天天賢良大度,那這後宮還不亂了套?”

“你,”世宗氣道:“這裏是後宮,不是當年的軍營!”

皇後譏諷道:“原來聖上還記得我們當年的日子。”

想起當年,世宗還真不忍心對皇後下死手。“那個叫夭桃的女人呢?”世宗把血書甩到了皇後的臉上,“你把這個女人弄到哪裏去了?”

世宗其實記不起被自己用過的,這個叫夭桃的下奴長什麼樣子了,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命這個女人承的歡,隻是世宗不能容忍皇後就這樣管他的事。看了這封血書,世宗甚至在懷疑,自己的後宮數年無所出,是不是皇後動的手腳。

皇後沒聽過夭桃這個名字,把血書拿在手裏看了一遍後,皇後便衝世宗冷笑道:“這血書是汙蔑臣妾的,臣妾請問聖上,這血書是何人呈上的?”

“汙蔑?”世宗道:“那這處刑室你怎麼解釋?這也是汙蔑?”

“刑室是真,可這個夭桃是誰,臣妾根本就不知道。”

“這上麵字字血淚,你說你不認識夭桃?”

“臣妾沒必要為了一個下奴說謊話。”

“你對朕說過的謊話還少了嗎?!”

帝後兩人這個時候沒有了往日裏,他們在臣子奴才們麵前裝出的和睦,互相瞪視著,如同一對仇敵。

跟在帝後身邊的奴才們無人敢出聲相勸,他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勸架了。

皇後看看刑室裏的這些刑具,這裏的確死過不少媚上的女人,隻是寫血書的夭桃怎麼會知道的?中宮裏有內奸了,這個想法讓皇後驚出了冷汗。

“怎麼不說了?”世宗能看出皇後麵色裏的慌張,逼皇後道:“說話啊,夭桃在何處。”

皇後又看向了世宗,突然就有些傷心,想不明白,她與這個自己拿命,拿心相待的男人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死了,”皇後跟世宗道:“一個下奴,她有什麼資格侍寢?”

“她有沒有資格,這由朕說了算!”世宗看皇後承認殺了夭桃,發了怒,“你有什麼資格管朕的事,誰給你的膽子?!”

“憑我們是夫妻!”皇後冷冷地對世宗道:“你是皇帝,擁有天下,但也不能什麼女人都往龍床上拉!”

“你混帳!”世宗揚起了手。

皇後說:“怎麼?今日聖上想打臣妾了?”

“你以為朕不敢動你?”

“臣妾記得聖上曾經說過,你不打女人的。”

世宗收回了手,倒不是他怕了皇後,而是皇後的話提醒了世宗,他不能當著這麼多宮人太監的麵打皇後。

“這血書是何人交給聖上的?”皇後問道:“臣妾願意與這人當麵對峙,臣妾想問問這個人,她到底安得什麼心!”

“問別人之前,你先想想你對朕到底安的什麼心!”世宗從皇後身邊走了過去,大聲下令道:“從今日開始,把中宮殿給朕封了!”

皇後在世宗走了後,還呆呆地站在刑室裏,等為了對付世宗而鼓起的勇氣用盡之後,皇後跌坐在了刑室的地上。

“娘娘!”站在皇後身邊的宮人忙都上前來扶。

皇後卻手指扣著刑室的磚地,喃喃自語道:“我到底是為了誰?”

到底是為了誰?其實中宮的宮人太監們都知道皇後娘娘這是為了誰,除了那個發怒而去的世宗皇帝,皇後還能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