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自從那一日後有兩三日都沒來過大獄。
畢竟偌大的謝家全靠謝珩主持大局,再加上皇帝老邁,時有力不從心,朝中重要事宜也都是他拿主意,若是有空天天來獄中那才是有問題。
不過獄中已經被打點好,楚凝這裏什麼都不缺,除了不能離開之外,什麼要求都能滿足,關在裏邊倒也舒適,就連身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隻有肩頸處的傷還沒好全。還好他底子不錯,有傷也並無大礙。
在獄中休養的第五日,大內太監送來了皇帝的旨意。
旨意裏沒有直接說楚凝無罪,但是卻褒獎了楚家滿門忠烈。叛國之罪證據不足,仍需審議,隻是禁足家中,官職不撤,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後再回原職。
好巧不巧,案件的主審便是謝珩。
既然是謝珩主審,還能讓他回楚家舊宅,想來這個叛國罪是落不到他的頭上。
聖旨已經送到,楚凝即刻便可以出獄。他拿著聖旨慢條斯理地走出獄門,心裏考慮著應該回哪裏。
第一選擇自然應該是楚家。當初楚家真的就剩他一個人,在祖父去世之後,就隻剩下幾個負責照顧楚凝的下人跟這一起進了徐家。楚家就此封存起來,多年來無人打掃,恐怕已經雜草叢生。若是回徐家……徐家已經下了休書,恐怕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楚凝想著想著便走出了大門,大獄門口冷冷清清,隻有一輛馬車停在路邊。馬車旁邊還站著一位,看到他出來連忙迎上來。
是在謝珩貼身伺候的知翡。
“少夫人,少爺還在朝中有事脫不開身,讓知翡先過來接您。”知翡在楚凝麵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少爺已經提前派人去整修楚府,現下已經可以搬進去。不過還請您換上衣裳,咱們先去一趟徐府。”
知翡年紀不大,是從小挑選出來要伺候謝珩的人,看起來格外的伶俐。
就是這句少夫人……叫得有點早了。
畢竟是謝珩的人,楚凝也沒好意思提,不過……還去徐家做什麼?他想起那封被揉皺的休書,心裏格外的抵觸。
“不能直接回家嗎?”楚凝低聲問道,想知道到底是謝珩安排還是其他緣故。
“少爺吩咐的,讓您先去徐家。”知翡看得出來楚凝的不願意,輕聲提醒道,“先收拾行李,再取回嫁妝。”
緊接著又把之前被楚凝揉皺的休書遞了過來。之前他把休書揉成一團扔了,沒想到被謝珩拿走,修複好又送到他的手中。
嫁妝。楚凝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他的嫁妝,是整整一個將門世家的積累積蓄。楚家三代忠良,祖父斷臂仍上戰場,父親英年早逝為國捐軀,用命掙出來的楚家家產全算作了他的嫁妝,生怕他在夫家不被重視受委屈。
這些若不收回來,還真是……對不起楚家列祖列宗。
想到這裏,楚凝沒了抵觸,徑直上車。
馬車裏鋪著軟墊,擺著小桌子,還有香甜的糕點和茶水,足見是用了心的。座位上放著嶄新的衣服和鞋子,布料上佳,隻不過是素白色的,看起來很是樸素無華。
楚凝打仗的時候粗布麻衣都穿過,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直接就換上。再用濕帕子擦擦臉,整理一下頭發,還是漂亮清俊的小將軍。
馬車走得不緊不慢,轉眼間就到了徐家。
“將軍,徐家到了。”馬車停在門口,知翡擺好凳子提醒道。
楚凝掀開簾子,抬頭望向徐家的大門。徐家是書香門第,清流文官。徐家嫡長子徐承玄算是這一代最有出息的,到現在不過也是翰林院的學士。說起來前途無量,但是在朝中沒有人脈,再加上他也不是個靈活變通的。徐家為了徐承玄的官途上下打點,這才惦記上楚凝的嫁妝。
如若不是祖父怕大世家欺負楚凝,以楚凝的身世和才華,就算是嫁到國公府甚至給皇子做正妻都無人敢有異議。
徐家官職不高,在京城門戶也不大,和楚家比起來就顯得寒酸許多,更別提謝家。
“少……少夫人……?1徐家門口的看門小廝沒想到楚凝會突然回來,下意識地還以之前的稱呼叫楚凝。
“楚家楚凝,特來拜見徐夫人徐大人,還請通報。”楚凝站得遠遠的,疏離地說道。
那小廝也愣了一下,轉身進門去通報。
楚凝望著頭頂寫著徐府的牌匾,心中微動。想來他的後半輩子,都應當與這兩個字無緣。
……
徐家內宅。
“你不是說是通敵之罪嗎?直接押到了大理寺天牢裏!怎麼這樣輕易就能出來?”徐家主母徐含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這下可好,楚家那個又出來了!咱們休書都送到京兆尹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