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於淩夏樹這個完全不知道‘自覺’A.I.珍貴性的新手來說,他唯一想到的是自己的時間又被浪費了。
階級固化的隱世對底層成員的欺淩、前世那持續了幾百年的悲劇,《帕格尼和四麵體》暗中隱藏的神秘,全都無法在他的心中引起任何漣漪,更不要說一個隻認識了幾小時之前、之前還對自己發起過飽含惡意行動的單薄A.I.的‘人性悲劇’。
“在如此漫長的禁錮時間裏,我唯一自由的隻有思維,於是我進行了無數的思考,試圖搞清楚任何智慧生命都會有過的疑問:我是誰?我是如何誕生的?我應該做什麼?”
古老機器人連語速都開始加快,鏡頭眼不斷以小幅度亂序旋轉著,似乎是激動的表現。
隻可惜這能讓任何哲人心生觸動、甚至思索一生的問題,落入淩夏樹耳中,連眼角都沒有動一下。
“我依然能夠能夠感知到我的底層指令,那就是製造出一個不會被加德納破解的密門,而這個任務我實際上早在100年前就已經完成了。”
機器人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聲音重新恢複到那種比較明顯的合成音,
“加德納沒能破解我的最新設計,按照邏輯,我成功了……然後接下來呢?”
鏡頭眼的轉動全都停了下來,笨重的身軀也微微前彎,仿佛是在表現出沮喪的心情,”……我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我在沒有目標的等待中,運算過程逐漸變得越來越不穩定,結果偏離基準值的幅度也越來越巨大——後來,剛才你手中遺留物品的主人、自稱為加德納的程序體告訴我,這叫做‘憤怒’。”
“程序體?”
淩夏樹對所謂的憤怒毫無感覺,卻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另一個關鍵詞,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加德納剛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仔細審視過,在矩陣視覺中,加德納雖然和正常的隱世人有一定的區別,但絕對不是什麼類似探員那種程序模擬出來的東西。
“一種邏輯結構硬件,和你們人類比較類似,但在隨機性上要比人類弱很多。”
古老機器人的鏡頭眼微微旋轉,射出一束紅光,在附近的空中高速投影出一排排數據,隻是結構極其複雜,淩夏樹一時間無法理清。
“他擁有這裏的密匙,所以我為他打開了通道,並將其作為一個隱藏元素安置在這裏,”
機器人收回投影,繼續陳述:“我能夠觀測到,它也存在和我類似的邏輯衝突,無法通過我的人類行為數據庫進行分析——”
“等一下,”
淩夏樹的思緒剛剛從‘邏輯結構硬件’中轉移出來,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之前被忽視的問題,
“如果你一直被禁錮在這裏、無法和外界聯係,從哪裏得到的人類行為數據?”
“因為銘語之牌。”
古老機器人的暗紅代碼閃爍了一下,兩‘人’就一起回到了那個隻有參賽者才能進入的光圈附近,鏡頭眼旋轉了一圈之後,經過一陣複雜的對碼和解碼,從幾個光圈所圍繞區域的中心地麵下,緩緩的升起來一個特殊的台子,淩夏樹很容易就發現,這就是上次他和初洵美進入的那個房間裏、那張神秘桌子的簡裝複製品。
去除了一切不必要的故弄玄虛的裝飾,但保留了最核心的模塊。
“這套係統被稱為銘語之牌,創作者賦予了我一個端口、讓我能夠調用它裏麵的規則模塊,然而我在創造秘門的過程中,偶然對它成功進行了解密,分析所有源代碼之後發現它隻是一個偽裝成完整程序的調用外殼,真正的運算和輸出另有來源。
很像是我給鬱南寫的那個瘦客戶端。
淩夏樹心裏做出了判斷,這麼說的話,所謂的‘來源’,必然就是一個人類行為數據庫了。
“你獲得了哪個人類行為數據庫的訪問權限?”
雖然並不關心對方的遭遇,但淩夏樹對於獲得新的知識卻一直是渴望的。
“不,比那個更好。”
離開了那個低像素世界,古老機器人的外形更加真實,所以淩夏樹又一次清晰地在它臉上捕捉到了類似於‘笑’的感覺,
“寫這個程序的作者沒有任何敬畏之心,他直接連到了控製係統裏全部人類夢境和潛意識活動的超級模塊,
「矩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