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仆仆,馬不停蹄,趕回歸雲山莊時,已是大半夜。
皇帝已經答應杜益山的請求,年後便會派人來廣寧宣旨,令他去南韁平叛。
韋重彥將蔡明禮的親筆書信交給杜益山,愁眉不展,歎道:“朝中越發亂了,嚴荊那老賊把持朝政,排擠清流,內閣中幾位輔政大臣的權利被他一削再削,此次平叛,蔡大人那裏怕是有心無力,幫不上忙了。”
打仗不比別的,前方奮戰是一方麵,後方補給也同樣是很重要的部分,若是嚴荊從中做梗,在他們去南韁平叛的時候動動手腳,哪怕隻是壓下一個月的糧草不給,對他們這些在前線賣命的將士來說,都會是致命的災難。
杜益山聽韋重彥詳細說了京城中的境況,心中也發了愁,如果真像韋重彥說的那樣,他們此行真是凶險萬分,不僅要對付南韁的強敵,還要留出三分心思應付朝中的奸臣,提防他暗中搗鬼。
打開老師的書信,杜益山從頭到尾細細瞧了一遍,不由會心一笑,剛才的愁緒也漸漸消散。
杜益山心中有了底,他收起書信,安撫韋重彥道:“這趟多累你了,一路勞乏,改日我一定做東,為你接風洗塵。”
韋重彥見杜益山剛才還一臉愁容,可看了蔡明禮的書信後,卻變得氣定神閑,顯然是已經胸有成竹。納悶道:“蔡大人信裏說了什麼?離京時他隻說這信一定要交到你手裏,你看過自會明白。”
杜益山笑了笑,輕聲對韋重彥道:“當今萬歲又豈是良善之輩,嚴荊這樣放肆,是他自己找死。身為九五之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韋重彥心念一動,左右看了看,悄聲道:“難道?”
杜益山笑著點頭,“皇上與嚴荊之間已經起了嫌隙,老師信裏說的明白,姑息養奸,是為了一舉鏟除。嚴荊雖是皇上的親舅舅,有擁立之功,可這些年他不知收斂,一味狂妄自大,在京城外圈皇莊土地養馬,府內建九重院落,逾越之事數不勝數。他如今的勢力越來越大,連皇帝的旨意他都敢違拗。皇上看在眼中,心中怎麼會不惱恨?”
韋重彥也細想了想,一拍大腿,笑道:“是了,我說怎麼幾次見駕,都看見嚴荊那老賊吆五喝六的,皇上那樣疑心重的人,對此都視而不見。原來如此,看來我這次的差事辦的這麼順利,嚴荊倒是幫了大忙。皇上莫不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這個奸佞小人?”
杜益山站起身,將手中書信就在燃著的燈火前,看著它燒成灰燼,“我謹言慎行,皇上都要起疑,何況嚴荊這樣大膽,除掉他隻是早晚的事了。”
又對韋重彥道:“皇上想如何處置嚴荊,我們不必理會,隻要他們不害到我們兄弟頭上,其餘的我們大可以見機行事。”
韋重彥點頭稱是,杜益山又問他蔡明禮的身體如何,京中還有沒有什麼異動。韋重彥一一答了,一直聊到後半夜,兩人才各自回去休息。
南韁平叛的事已經定了,調兵遣將,籌措糧草,等朝廷做好準備,年後皇帝就會來廣寧府宣旨。
杜益山不知此事該如何向方雲宣開口,他若是知道自己要用如此極端的方法去換一紙婚紙,讓天下人來承認他們的關係,非跟自己翻臉不可。
杜益山還真有點害怕,一拖再拖,怎麼也說不出口。方雲宣性情溫和,對自己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就因為太好了,杜益山才不想看到方雲宣生氣難過。
方雲宣這個人,是輕易不生氣,但生起氣來嚇死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