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意誌消沉(1 / 2)

方雲宣從獄中出來,杜益山就接他到歸雲山莊居住。

二月春寒料峭,這日天氣晴好,微微刮著北風,方雲宣走出牢門,就見遠處已經站了許多人。

許久不見日光,方雲宣合眼適應了好一陣,才能辨清眼前景物。不等他看清,韋重彥和賀雙魁等人已經撲了上來,將方雲宣團團圍住。眾人唏噓不已,扶方雲宣上了馬車,一行人回歸雲山莊。

食錦樓被查封,王明遠等夥計都被遣散,方雲宣又在獄中,楠哥兒無人照管,杜益山便將他接到山莊同住。

老六領著楠哥兒,一大早便等在大路邊。楠哥兒問了幾次,爹爹何時回來。

老六心裏不是滋味,這三個月,這孩子可受了罪了。誰都看得出來,楠哥兒特別依賴方雲宣,平日隻要一會兒不見他,楠哥兒都要四處找人。這冷不丁的分開了三個月,大人們還沒法向他解釋方雲宣的下落。孩子懂事,不鬧也不問,可他幾回睡夢裏哭醒,都喊著要爹,他們這些大人看見,人人都像剜心似的,這不是活活坑死人。

馬車到了山莊,楠哥兒一眼看見,甩開老六的手,飛跑上前,一頭撲進方雲宣懷裏,嗚嗚的哭了出來。

方雲宣緊緊摟住孩子,連聲勸慰,眼淚也止不住掉了下來。

眾人都勸,讓方雲宣先回山莊,換了衣裳,再慢慢說話。

杜益山早讓人備好了沐浴用的東西,方雲宣傷才剛好,他不放心方雲一個人洗澡,一定要跟進去看著。

楠哥兒也不放心,他一路都拉著方雲宣的手,生怕他又不見了。這一大一小跟在方雲宣身後,一直跟進了浴房。

方雲宣哭笑不得,連說不用,可沒人聽他的,方雲宣也隻好隨他們擺布。

換了衣裳出來,杜益山帶方雲宣去臥房,“你看看,要有什麼不喜歡的,隻管讓人重新換過。”

這間臥房並不奢華,裏外用屏風隔斷,外間開闊,靠牆設一張條案,條案上整齊碼著筆墨紙硯,條案後的板壁上,還掛著一副寫意山水的卷軸。

繞過屏風,正對著床榻。床上掛著天青色床帳,衾褥樸素,一律用上好的素色錦緞。

屋中沒有多餘裝飾,既舒適又不張揚,正合方雲宣的心意,他道了謝,多謝杜益山費心。

隻要方雲宣喜歡,費多少心都值得。杜益山領著父子倆在臥房中轉了一圈,便道:“去前邊坐吧,重彥他們都等著呢。”

在花廳裏備下酒席,眾人圍坐桌旁,今日之事實在不算喜事,一場酒宴氣氛壓抑,喝了幾杯,眾人就都散了,讓方雲宣好好休養,養好身體,日後不愁東山再起。

方雲宣謝過眾人,心中卻苦笑不已。東山再起,談何容易,他隻有做廚師拿手些,如今衙門封了他的食錦樓,還明令禁止,不許他再開飯鋪,他還能做什麼呢?

隻是想著就讓人喪氣,方雲宣在山莊住了幾日,終日無所事事,每日除了發呆,就是在屋中悶坐,幹什麼都提不起精神,整個人都像掉了魂一樣,恍恍惚惚的。

方雲宣也不想如此,心中想著一定要打起精神,人不隻是為自己而活的,他這副消沉的樣子,不隻他自己難受,連身邊的親友也會跟著一起難受。

可就是不行,無論如何努力,心底深處總像有人狠狠的拉扯他,想將他拖回黑暗裏,並呐喊著:“不行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

方雲宣就這樣在兩種情緒裏來回煎熬,精神也越發差了。

杜益山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把所有事務都拋卻不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方雲宣的身上。每日帶他去後山遊獵,解悶散心。

朝中已經開始籌措糧草,皇帝很快就會派人來廣寧宣旨,令杜益山去南韁平叛,方雲宣這個樣子,杜益山哪能放心得下。

天天起個大早,吃過早飯,便帶方雲宣去後山遊玩,也不拘去哪兒,信馬由韁,隨意亂轉,到了正午,杜益山就拿出幹糧來吃。

從獄中出來後,方雲宣就再也沒有動過炊具,吃飯也是心不在焉,動幾下筷子就放下,不像是他自己想吃,倒像是為了吃給別人看的。

外出時杜益山故意帶些半生不熟或是又冷又硬的幹糧,費牙又難吃,給方雲宣時,盼著他說一句:“這東西怎麼能吃,我給你重新做過。”

誰料試了幾回,方雲宣竟毫無反應,拿過去就塞進嘴裏,既不抱怨,也不會張羅著重新再做。

這在從前是絕不會的,方雲宣對吃食一向挑剔,凡是入口的東西,他都一定會做得精致漂亮,才放心讓身邊人食用。

這件事對方雲宣的打擊比想像中深得多。杜益山暗自發愁,隻是帶他遊玩怕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看來還要另想辦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