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不到三月,天氣還沒有回暖,林中還是一片蕭索,也少有動物出來覓食。
打不到什麼獵物,山中也轉得膩歪,杜益山便帶方雲宣出海。
海上視野寬闊,一片煙波浩渺,方雲宣感激杜益山多日辛苦,對自己體貼入微,甚至連一些衣食住行的小細節都考慮周全。途中怕他煩悶,還常常說些不好笑的笑話給他聽。
方雲宣深為所動,他是個不輕易顯露感情的人,喜歡和愛戀都藏在心底,不會讓人輕易窺見。即使愛得深沉刻骨,他也不會把這份愛戀表現在臉上。
方雲宣更喜歡用行動來表示他的愛戀。不想辜負了杜益山的好意,也不能辜負。若不拋開心結,強迫自己振作起來,他也就沒了與這個男人並肩站在一起的資格。連一點小小挫折都闖不過去,還談什麼相伴一生呢?
思及此處,方雲宣也不再為過去的事煩惱,人總要向前看的,為了杜益山,他也不能再如此消沉。
自此之後,再看見杜益山吃那些難吃的東西,方雲宣一定會拿過去重新做過。
“這牛肉要橫著切,切斷纖維,這樣熟得快,煮出來不會柴,肉才軟爛好吃。”
方雲宣一麵說著,一麵把一塊牛腩肉切塊下鍋,煮開後撇去血沫子,擱蔥薑八角,再煮開調味,燜一個時辰。
方雲宣手腳麻利,一把刀使得上下翻飛,他做菜時,整個人都有了神采。
杜益山歡喜非常,這樣的方雲宣才是真實的,才是那個自己喜歡的人。
紅燜牛肉端上桌,方雲宣坐在杜益山對麵,笑道:“你嚐嚐味道好不好。許久不做,我怕我手生了。”
眼前的牛肉油光發亮,塊塊裹著飽滿湯汁,杜益山夾起一塊送進嘴裏,不油不柴,甜鹹適口,不由連聲讚道:“好吃。”
方雲宣笑了起來,又夾一塊給他,“多吃點。”
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方雲宣眼中滑過一抹黯然,輕輕歎道:“日後我也隻能做給你吃了。”
忙又笑道:“這樣,其實也挺好。”
杜益山心中刺痛,放下筷子,勸道:“不要急,我一定想辦法還你清白。食錦樓還會重新開業,你也有的是機會做菜給別人品嚐。”
說著話,杜益山捂住心口,故意裝做心痛的模樣,恨道:“哎喲,我媳婦這手藝,那可是寶貝,我還真是恨不得把你藏得嚴嚴實實的,不讓別人看見。”
杜益山平素總是一副冷臉,他動作誇張,故作輕快的說這些話,其實並沒多好笑,方雲宣聽了,也是感動多些。
那點愁緒頃刻消失無蹤,方雲宣不由也跟著杜益山笑道:“比我手藝好的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寶貝的?”
杜益山聽了這話,立刻正色道:“別人好那是別人的,你不一樣,你是我的,我自然寶貝了。”
方雲宣好笑起來,心裏半是甜蜜半是心酸,這世上,怕是也隻有杜益山,才把自己當做寶貝,放在心坎上了。
有這樣的愛人,就更加要振作,從海上回來,方雲宣就像脫胎換骨一樣,一掃過去幾個月的陰霾,把所有他力所能及的事都包攬過來,整日忙進忙出,幫杜益山料理山莊中的事務,為他做一日三餐,漸漸地連外麵的買賣商鋪以及杜益山每日的大小應酬,也都一一接手過來。
方雲宣為人謹慎細心,做事條理分明,諸多事務很快便上了手,把各項雜事都處理得有條不紊,連韋重彥等人有事處理,也都喜歡找方雲宣商量。
杜益山自然高興,幹脆把手上所有的事務都放手交給方雲宣,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櫃。每日除了吃飯、閑逛,就是跟在方雲宣身後,看著他忙得腳不沾地,心裏直感歎: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如此又過了大半個月,再過幾日,三月初十,就是廣寧知府馬成安的壽誕。
提前幾日,方雲宣就備好禮單、禮物,交給杜益山過目,讓他派人送去知府大人府上。
杜益山拿過禮單看了看,上麵羅列清楚,除去壽桃、壽麵,另外還有一柄玉如意,和一個官窯米分彩蓮花紋纏枝花尊。
這份禮物備得妥當,既合杜益山的身份,又沒有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施恩姿態,不多不少,不貴不賤,外人挑不出毛病,也沒有刻意去討好了誰,真是恰到好處。
杜益山望了方雲宣一眼,心裏喜歡得不行,讚了兩聲:“賢內肋!”
方雲宣也不推卻,大大方方認下,還道:“這賢內肋不能白當,每月的月例銀子可要多多的給我。”
杜益山哪有不依的,連聲說好。人都給他了,錢還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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