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安咳了一聲,問賀雙魁:“這女子與本案有何關係?”
賀雙魁肚子裏壞笑,這位馬大人也是春風閣的常客,隻是不知他與這位柳月姑娘,可有過幾麵之緣,算不算得是舊相識。
賀雙魁正色道:“柳月是重要人證,她曾親耳聽家丁說過,是他在食錦樓送到李府的飯菜裏下毒。”
那家丁大驚失色,他是去過春風閣,也與柳月糾纏過幾回,可卻從不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下毒的事。
急忙否認:“小人絕沒做過,更沒說過這樣的話!”
不待馬成安問話,柳煙便啐了一口,朝那家丁冷笑道:“你們男人,提上褲子就不認帳的事也做得多了,口是心非,滿嘴裏胡唚,男人要能說實話,母豬都得會上樹!老娘閱人無數,你這樣的連個屁都算不上,無錢無勢,我冤枉你做什麼?分明就是你親口說的。”
柳煙麵容姣好,罵起人來也是爽快厲害,她柳腰一擰,指著家丁罵道:“去年臘月,是不是你突然拿了兩副赤金頭麵給我,說是偶然發了一筆橫財,所以才打了兩副頭麵孝敬我?”
家丁聽得冷汗直淌,木了半天,才認道:“有,可那……”
“呸!你個二門裏混事的奴才,連個正經管事的都沒混上,你是打哪來的這麼多銀子?不是偷的,就是搶的,要麼就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換的。反正脫不了這三樣!”
柳煙牙尖嘴利,不等家丁還口,就又說道:“原本隻是兩副頭麵,我也沒放在心裏,有錢我就拿著,我管你是偷的還是搶的。隻要拿的起銀子,老娘就有一副笑臉迎人。那段日子他時常到春風閣來,出手闊綽,哄得閣中上下都拿他當老太爺似的供著。誰料有一日,他與我們姐妹飲酒,貓尿多灌了兩壺,他就喝得東倒西歪,人也醉了,說了許多渾話。我們姐妹有意逗他,就問他最近在哪發財,哪來的這麼多銀子。他開始也不肯說,奈何我撩人的手段高明,幾下便把他迷得七暈八素,順嘴就全招了,說聚仙居的掌櫃陳興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要他下毒害人。原本誰也沒當真,喝醉的人什麼話都敢說,其中一大半竟是吹牛的,我們也沒當一回事,若不是後來我們幫主提起來,要我們姐妹幫忙留意可疑之人,他說的這茬兒壓根沒人會記得。”
杜益山與賀雙魁派人四處查找,想找出食錦樓一案的相關證據,青樓、賭坊人員混雜,消息也最靈通,賀雙魁頭一個就想到從青樓中打探消息。
也是天無絕人之路,查訪了幾個月,才終於找到這麼一條重要線索。
那家丁抱頭苦想,怎麼也記不起那日之事。與柳月喝酒的事他記得,可最後說了什麼他卻怎麼都記不起來了。捶了兩下額角,家丁整個人都慌了,若是他真的說了,那麼他眼下再怎麼抵賴,都沒用了。
馬成安問柳月,這事是隻她一人聽見,還是還有旁證。
“好多姐妹都聽見了,他說的興起,連下了什麼藥,是誰給他的,收了多少銀子,怎麼下的,都說的一清二楚。大人若不信小女子的話,可以把其他姐妹也叫來問問。還有他給我的頭麵手飾,我都留著,那些東西少說值一百兩銀子,他一個小小家丁,十幾年不吃不喝都掙不出這麼錢來,他說他自己清白,鬼才信!”
馬成安一拍桌案,又問家丁,“還不從實招來?柳月說的話可是真的?你那些銀子從何而來,是不是你下毒換的?”
家丁張口結舌,怎麼也編不出來,他一個月才二兩銀子的月錢,怎麼省吃簡用,也省不出那麼錢來。
馬成安見他不言語,命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再問他招是不招。
家丁被打的鬼哭狼嚎,後臀上血肉模糊,疼得鑽心,眼前一陣一陣發白,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濕透了。
不由悔不當初,生怕再挨一頓板子,家丁連忙說了實話:“是聚仙居的掌櫃陳興給我的。先給了二百兩銀子的定錢,讓我在食錦樓送來的飯菜裏下毒,事成後他又給了我三百兩,算是賞錢。”
家丁的話一出口,山莊內外一陣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陳興,對他下毒暗害,誣陷同行的事深為不齒。
百姓們罵道:“我就說食錦樓的飯菜不可能有問題。果然,原來是聚仙居恨人家比自己家的生意好,就生出了這樣的惡毒法子來害人,簡直是缺德!真給他家那塊百年老店的招牌丟人!”
陳興臉上變色,整個人抖的篩糠一樣。他看見賀雙魁把家丁等人帶上來,就知道大勢已去,自己陷害方雲宣的事已經全露了陷。
人證齊全,想狡辯都不行了,再加上剛才小廝投毒不成,被人抓個現形,種種罪狀加在一起,若真要問罪,一場大刑伺候是少不了的了。自己這個小身板,身嬌肉貴,怕是沒等用刑,就要交待了。
陳興左右亂瞟,想趁亂時找機會開溜。杜益山早派人將山莊上下把守森嚴,天井內外站滿了人,想跑都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