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跟心愛的女人,在雪山腳下的小村裏度過餘生,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小明突然大呼一聲“哇”,撒歡向著村口跑去,有一種鬼子進村的既視感。水哥一邊氣喘籲籲地追她,一邊讓她安靜,不要大呼小叫惹惱了當地居民。
我跟在他倆後麵,突然發現,小希不見了。回頭一看,她卻站在山路上,呆呆的一動不動,我叫了兩聲也沒反應。
我回頭走到她身邊,正要說話,小希卻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照片是這裏拍的。”
我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小希說的,應該是她閨蜜舅父跟任同學“合照”的那張照片。
這麼想著,我環顧四周,這裏是山路上較為寬敞的一段,可以容騾馬跟遊人交彙而過,不至於擋住別人;而且樹木稀疏,視野開闊,可以把雪山跟雨崩村整個放進鏡頭,確實是拍到此一遊的絕佳地點。
我退後幾步,背靠山壁,左右手拇指食指比成一個長方形,模擬相機鏡頭來取景。果然如小希所說,這裏就是那張照片的拍攝地點。現在小希站的位置,就是她閨蜜舅舅的位置。而在她身後不遠,曾經有個長得很像她死去同學的當地青年,牽著騾子走過。
小希背靠著我,還在呆呆看著雪山。我正想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說兩句笑話,突然之間,我的腳下一陣踉蹌,心悸氣短,腦袋也有點眩暈。
我停下腳步,低頭深呼吸,心裏卻一陣好笑。在翻越白馬雪山4700多米海拔的埡口,在剛才徒步翻山的路上,都沒有高原反應,現在下到海拔2000米的地方,身體卻突然矯情起來了。
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尿了。
小希還是站在我麵前,背對著我。雪山無聲佇立在她麵前,山頂上的冰蓋卻變成了……
血紅色。
像從動脈血管裏噴湧而出,還沒來得及接觸空氣的那種鮮紅。
突然之間,鮮豔得刺眼的血紅冰蓋,分崩離析,化成滔天的血色洪水,向山底下的我們席卷呼嘯而來。
我驚慌地退後兩步,突然一陣騾子的鈴鐺聲,打碎了眼前的幻象,一切又回複了正常的樣子。
我直起身來擦汗,正在想這是不是高原反應的一種現象,又該不該跟小希描述我看到的景象,卻突然發現,她也後退著走到了我身邊。
小希回過頭來,看著我額頭上跟她一樣的汗珠,略帶驚慌地問:“你也看見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看、看見了,雪山,不,是鮮血的血,血紅的血……”
小希點了點頭:“血山。”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再看著眼前的雪山,卻再看不出什麼異象。
這時候,小希扯了下我的手:“走吧,水哥在等我們呢。”
我轉頭看去,果然水哥正站在前麵的路上,朝著我們這裏揮手。而他的左手,很自然地牽著小明。
一陣山風吹來,剛才被嚇得汗濕的背,頓時涼颼颼的。我也不想在這裏久留,於是也拉起小希的手,朝水哥那邊走去。
小希的手肉稍微少了點,略嫌硌人,但總的來說體驗不錯。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掙脫,隻是目視前方,很自然地說了一句:“剛才看見的,不要告訴小明跟水哥。”
我轉頭看著她:“為什麼?那麼詭異的事,隻有我和你看見了,不該告訴水胖子炫耀下嗎?”
小希皺起眉頭:“別問為什麼,答應我別說。”
叔是個風一樣的男子,最反感別人亂給自己訂規矩,不爽地道:“我憑什麼答……”
小希轉過臉來,抬頭看著我的眼睛:“你不告訴他們,我就陪你睡。”
叔作為一個風一樣的男子,有好處擺在麵前,當然就屈服了:“一言為定。”
小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還要幫我找到任青平。”
雖然這是兩個條件,但是第二個條件實際上在早餐時我已經答應她了。反正在一個兩百多人的小村子裏,找一個租騾子的青壯年,肯定不是什麼難事。找到他,在雨崩村就把小希睡了,出山以後,再告訴水胖子剛才看到的血山,也不遲。
我眉頭向上一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當務之急,是進村,然後找到那個騾子男。我握緊小希的手,加快了腳步。
畢竟雨崩村還不通車,而且村子就那麼大,能容納的遊客有限,所以商業化也沒那麼嚴重。村裏沒有酒店,有的隻是民居改造成的旅館,住宿條件較為艱苦,是青年旅舍那樣的上下鋪,廁所跟浴室都在院子裏,要用就要排隊,而且沒有24小時熱水。